“那间铺子归于我的名下，她有何理由转给钟云间？”

秦攸宜唇角掀起一丝冷笑，“钟云间又有何理由收下来？”

陆景珩犹豫了半晌后吞吐地说道：“就…甄姨说当成她以后的嫁妆。”

“她想的美！”

秦攸宜站起身来，眼底迅速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霾。属于她的东西，不可能再让别人据为己有！雨井先前原不是秦攸宜的贴身婢女，而是甄玉钏院中负责洒扫的丫鬟，秦攸宜身边伺候的婢女一直是年龄相仿的孤女玲珑。玲珑一年前秦攸宜与钟云间发生争吵，只说了“钟云间姓钟不姓秦”而被甄玉钏严厉呵斥。甄玉钏并觉得秦攸宜与钟云间向来不和是因为与她一同长大的丫鬟玲珑的挑唆，从而将玲珑赶出了府，并调了雨井去到秦攸宜的身边。最初有监视的意思，只是后来雨井慢慢将秦攸宜视作了自己真正的主子，不再像最初那般事无巨细的向甄玉钏禀报。秦攸宜离开的这些时日，雨井每日都会细细打扫她的屋子，她抱着从花房拿来修剪后的新鲜梅花，准备放到秦攸宜梳妆台旁，却不想刚推开门竟见到阔别多日的秦攸宜俏生生地坐在窗下梳妆。雨井手中的白瓷花瓶砰的一声摔落在地。“小姐？”

秦攸宜看着地上的白瓷碎片微微愣神，她前世其实很排斥雨井的存在。因为秦攸宜觉得将自己一言一行都回禀给甄玉钏的雨井让她觉得自己受制于人的日子漫无尽头，哪怕知道自己临终前的那些日子是因为雨井才稍微好过了一些，可她依旧对雨井生不出来亲近之感。秦攸宜回神，声音很平静，“去告诉我母亲吧，我回来了。”

不足半柱香的功夫，秦攸宜便被跑着回来的雨井请去了甄玉钏的云溪院。秦老太君鲜少出席宴会，而今日甄玉钏去陆家也不是为了参宴，她们这几位与陆夫人交好的夫人们压根儿没去见陆大人娶的新妻，只去看了陆夫人。甄玉钏方带钟云间回到云溪院，便见一向谨慎稳妥的雨井神态激动地朝她跑来，行礼问安后便说离家出走的秦攸宜回府了。甄玉钏讶异不已，没有注意到身侧的钟云间苍白的脸上表情有些垮了，她不禁攥紧了帕子。原本嘴角上的笑容顷刻间崩塌。怎么会？秦攸宜竟没死吗？晨起她才收到消息，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将钟家留下来和自己积攒多年的积蓄交出去，怎么秦攸宜竟还好生生地活着？甄玉钏惊讶之余便神色肃然了下来，“如今陇西周边的路径都被封了，我倒是想知道她这些时日都去了何处，又如何回到的陇西，雨井，你去把她带过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钟云间后槽牙都快要咬碎，面上却轻叹了一口气，劝道：“昭昭年幼无知，甄姨好生教导便是，待会儿可莫要动怒，您这些时日身子一直不大好，莫要平白伤了身子。”

“云间，她若是有你一般安分守己我这些年也不会对她这般冷淡，唉，她性子骄纵，可我总觉得她不至于那般毒辣，怎知她竟然在白烨郡与外男联合起来，险些害你性命…”“怪我在她年纪小时没有仔细教导，老太君又纵着她，她若是不改掉这般爱惹祸的性子，日后秦、甄两家必定要受她的连累！你放心，就算老太君拦着，我和将军也定当严惩她，来为你讨回公道！”

钟云间不再接话，她相信就算秦攸宜拆穿她之前编攥的谎言，秦家人也不会相信她所言。而后钟云间看着神态悠然的秦攸宜步入屋子。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空气中无声的火花四处迸溅。只一眼，钟云间便觉得今日的秦攸宜与在白烨郡的时候判若两人。这样才好不是吗？她自小轻松压制秦攸宜的次数多到乏味，若能看她自作聪明的垂死挣扎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甄玉钏眼底泛寒，显然她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原以为秦攸宜离家的这些时日里必定吃了不少的苦头，怎知多日不见，她并未消瘦多少，反而身子拔高了许多，五官轮廓也长开了些，一看便知这些时日过的不错。想到钟云间遍体鳞伤栽倒在陇西城外的那一日，甄玉钏不禁冷厉下来，大声呵斥道：“跪下！”

秦攸宜面上是甄玉钏和钟云间从未见过的孤傲自持，她冷冷地看着甄玉钏，眼中并未有任何的笑意，而唇角微微上扬了些许的弧度。“阿母，让我知道此次所犯何罪以后再处置我也为时不晚。”

“云间前些时日回陇西之时身上伤口已然溃烂，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云间，总觉得我和你阿父偏心于她，可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做出来残害姐妹的狠辣之事，你这般做对得起死去的钟家全族吗？”

秦攸宜神色冷淡至极，连个余光都没有给钟云间。伤口溃烂？难为冯太守供给她的那颗丹药了。“阿母，钟云间回到陇西以后怎么叙述的此事我不在乎，别人也妄图给我定罪，阿母你不知道吧？白烨郡冯太守的家中有颗传家丹药，就连咽气但尸体未凉透的人吃下也会活过来，而这颗丹药却被冯太守给予了钟云间。”

“白烨郡离陇西那么远，她身上的伤口若是严重，恐怕撑不到回陇西就死在半路了…”秦攸宜终于分给了钟云间一个眼神，嘲道：“不过…那也说不准，也许她恰好踩点到了陇西呢。”

甄玉钏神色严肃，抿紧下唇后很快又恢复如常。她自己生的女儿，就算再不亲近也知道以她的性子，就算报复钟云间，也不会真的害到她的性命，最多也是像这些年时常发生未果的一些恶作剧一样。可就算心里再清楚，她也不能在面上偏向秦攸宜。甄玉钏不再提及此事，而是换了个角度训斥，“那你说说，这些时日你去了何处？又跟何人待在一起？都做了何事！”

秦攸宜便知道钟云间未将谢怀与的身份告诉甄玉钏，否则甄玉钏哪里只是这般模样对待她？其实前世钟云间也是后来才知晓的内情，如今谢怀与在她眼中只是个“乘龙快婿”，她在拿不准秦家态度的时候必然不会将秦攸宜与谢怀与“过从亲密”的事情泄漏出去。否则秦攸宜就彻底和谢怀与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