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你说。”
谢怀与也觉得自己方才过于风声鹤唳了。他扯了扯嘴角,语调缓和了许多,甚至还着意强调了一声,“我不是在吃醋。”
他不想让秦攸宜以为自己小心眼。“哦。”
听到此话,秦攸宜变脸如同翻书一般,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仿佛特别可怜的一样,“江收和江星是我带回来的,我已经让阿黑调查过他们了,身世背景都没有问题。”
“不是这个原因。”
谢怀与默然片刻,迟疑地吞吐问道:“你刚才为何护着他?”
秦攸宜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有吗?”
谢怀与垂下眼睫,连带着将幽怨的眼神都掩盖了过去。“你还不承认?”
谢怀与又给她定了一罪。秦攸宜头皮都有些发麻,“他才十三岁,我只将他视作弟弟。”
“原本你便因为你认的‘姐姐’而不愿跟我住在尚书府,没回来上京之前还骗我说会和我永远在一起,可如今来到上京之后便厌烦了我,现今又认了个‘弟弟’,很快你便有一家人陪着了,是不是到时候更不愿见我了?”
面对谢怀与不可捉摸又酸溜溜的质问,秦攸宜无可奈何地呼了一口气。她莲步上前,重新搂紧了谢怀与的腰,将脑袋贴到了谢怀与的胸前,声音软糯,“怎么会?”
“我今日听了柳之渊的话后忽然就想,如果我真能研制出药方来,那么陛下必当会封赏我。”
“其实…原本我想要等到明年武举之后再…”秦攸宜及时打住了话头,笑着说道:“现如今倒是提前有了个机会,我凭着自己获得的封赏,那便是有了足够与你站在一处的资格。”
“届时,我们便成亲吧。”
听到此话,谢怀与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方才的耿耿于怀。他双眸微微抬起,唇角重新飘起喜色,“原来你是这般打算的。”
他这些时日里还以为,秦攸宜是不愿意嫁给他才从尚书府搬离了出来。原来她也为他们的未来做过打算。谢怀与唇畔的弧度往下压都压不住,当下便做了决定,“那明日我随你一同去城郊。”
秦攸宜也忍不住笑了,昏黄的夜光落在她瑰丽的脸上。谢怀与忽然就觉得秦攸宜的模样又在自己离开的这些时日里长开了许多。他几乎是立刻就忘却了自己方才的不快,整个人在秦攸宜面前透着说不出的柔情蜜意。次日天还未亮,秦攸宜就被谢怀与带去了城郊。她昨日翻看医书到深夜,老早起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精神,去往城郊的路上一直迷迷糊糊地窝在谢怀与的怀里。秦攸宜打了个哈欠后将脸往谢怀与的怀中埋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可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剧烈的波动震醒。“三皇子有令!”
“此路戒严,其余人不准进入!你等绕行回去!”
在马车前头驾驶马车的熏风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了腰牌,“我们大人奉旨而来,你们不得阻拦!”
外头的人仔细看了眼熏风手中腰牌上的字,急忙抱拳行礼,“原来是尚书大人,大人奉旨前来我们本不应该阻拦。”
“可三皇子提前吩咐了,属下也是为难…”谢怀与手指微抬起车帘,声音里含了几分的漫不经心,“你等去向三皇子禀明此事。”
“熏风,开过去。”
“是。”
熏风应声,重新驭马,可此刻却有一只不明方向的弓箭射到了马蹄前方,马车一个踉跄,可却没有射箭那人料想的那般翻转过去。谢怀与安抚住准备下马车的秦攸宜,独自一人走下马车。他神色沉着地看向似笑非笑的萧知廷,原本抿成一线的唇角逐渐上翘成嘲讽的弧度。“萧大人,许久未见,大人的事务倒是愈发轻减下来。”
萧知廷投来的视线阴测测,可谢怀与并未放在心上。萧知廷的话有些意味不明,“哪里比得上尚书大人日理万机。”
“城郊的事情陛下分明交由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尚书大人假传圣旨的事情若传到陛下耳中…怕是会被骂僭越吧?”
“谁说尚书大人僭越?”
二皇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不远处,他眼睛一眯,“尚书大人来此,是因为本宫。”
上官琅的话无疑是将谢怀与拉到了自己的领地。他多次想要拉拢谢怀与的事情自然而然传到了萧家人的耳朵里。只是平日里谢怀与从不与皇子掺和到一处,因此他们一时间也拿不准谢怀与究竟是否会站在二皇子这边。毕竟圣上正值壮年,谢知渺日后未必不会怀上龙子。萧知廷眼眸深处的凶光显得意味深长,“尚书大人为自己寻了个好去处啊…”萧知廷朝着谢怀与走近了些,“二殿下日后凭仗着尚书大人,怕是更加有恃无恐了。”
谢怀与看向他的眼神里全是漠视。“也是,尚书大人可不只有谋划,他的背后可还有着秦大小姐,只是二殿下不知道吧?您以为拉拢到尚书大人便是能拉拢到秦家的算盘怕是得落空了,秦大小姐如今已被逐出了家门。”
闻言,谢怀与目光幽幽地望了过去,不屑一顾地扫了萧知廷一眼后视线落到了他的身后,“萧大人多年前便将吾视作对手,处处针对、争高低长短,吾一直觉得好奇是哪里得罪了萧大人?”
萧知廷的眼神闪烁,盯着谢怀与的目光更为锐利,他冷冷一笑,“尚书大人真够自以为是的,和你争高低?”
“你真的以为自己胜过了我吗?”
“哪敢?”
谢怀与微笑着看过去,唇角轻扯,“萧大人如今也是正一品官职,你我在朝堂之上都是一样的人,我哪里胜过了你去?”
谁人不知萧知廷的官职是太后豁出去老脸在圣上面前为萧知廷求来的。只因圣上过于宠爱谢家为贵妃的长女谢知渺,又多年冷落自家为后为妃的侄女,还提拔谢知渺的亲侄儿为正一品尚书,辅助圣上、掌管国事。都是逐渐衰败的家族,萧太后如何能让自己所生的儿子向着外人,可如今萧家子嗣伶仃,嫡系唯有萧知廷一人,自然要为他打算。陛下本就愚孝,萧太后又要死要活的,死了一子的陈家也放弃了向萧知廷追责,所以哪怕萧知廷身上背负命案,可依旧被“洗”清了嫌疑。萧知廷脸色沉了许多。他恨得牙痒痒,可却又无话可说,于是只能转身翻上马离去。萧知廷一走,上官琅浑身都轻松了起来。想到方才谢怀与并未反驳自己故意迷惑萧知廷的话语,上官琅不禁挽了挽唇角,可下一秒又想到了萧知廷方才所提及到有关秦攸宜的事情,他那点儿笑意瞬间烟消云散。“谢…”上官琅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没有说出来。谢怀与看也不看地重回到了马车内,而熏风很快便驾着马车离开了。秦攸宜默默掀开帘子向外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上官琅一脸不甘的离去。过了半晌,秦攸宜重新转了回来,心中疑窦丛生。前世,谢怀与在之后胜任为摄政王。可如今惟有三个皇子。皇子争储,臣子哪里能彻底置身事外,更何况是谢怀与这样的身份。他不会推算出日后还会有皇子诞生,可为何却敢与所有皇子都划清界限?秦攸宜垂眸片刻后重新抬起头来,刚好撞进谢怀与凝目望来的视线当中。也不知怎的,她竟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