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是,这辈子她不再需要这些,对于富贵,她只想完成心里对他的承诺。这一世,她所求的东西太多太多,那些口说无凭的空话,她从不会信。“富贵哥,你别说话,我要给彩云娘施针。”
陈若娇转移话题,随即聚精会神地给彩云娘施针。待彩云娘头上扎满了银针,陈若娇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汗。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陈若娇掐着时间将银针一一取下。彩云娘此时也醒了过来,睁眼看见面对着的是陈若娇与富贵,面露疑惑:“阿娇?富贵儿?你们怎么在我家?”
说着,她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绑住了,顿时惊惶起来:“你们怎么绑着我?快放开我!我家彩云呢?他爹!他爹快来呀!”
“婶儿,您就别喊了。”
陈若娇上前将她的绳子松了,“彩云和她爹去镇上了,说是要去见见刘公子。”
“真的?刘公子愿意下聘了?”
彩云娘一听,顿时欢天喜地地在屋里翻找起来,“我得穿身好的,也去镇上见一见那刘公子的爹娘。这亲家关系搞好了,我家彩云嫁过去了才过得舒服……”富贵瞧着她这副忘记了一切的模样,震惊道:“阿娇,她这是……”“她郁结于心,逃避彩云和她爹去世的事实,逼疯了自己。如今虽能清醒几日,但那些记忆被她刻意忘了。”
陈若娇低声解释道。“那她故意忘了这些,是不是受了刺激又会发疯?”
富贵担忧道。“不错。”
陈若娇点点头,站起身往外走,“我们走吧,她这样子,正常个两三天不是问题。我们在这里呆久了,反而会引起她的疑心。”
“行吧。”
富贵多看了彩云娘几眼,见她正拿了花衣裳对着铜镜往自己身上比对,也没注意到他们,便跟着陈若娇一同走了。只是当天夜里,彩云娘穿了件大红衣裳,吊死在黑胖家门口的大榕树上。其意思不言而喻,那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黑胖一家!天微亮时黑胖起来跑茅厕,在院子里见到外面高高的大榕树上挂着什么东西在随风飘荡,定睛一看,便瞧见黑胖娘死不瞑目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嘴里的舌头伸出来老长。黑胖当即吓尿了,腿软得连路都走不了,连滚带爬地爬进屋,把事情跟他爹娘一说,吓得他娘门都不敢出,就怕一出门就对上彩云娘死不瞑目的眼睛。陈大壮在府衙当差,也是见过尸体的,于是壮着胆子将彩云娘的尸体取下来,裹了草席就挖了个坑埋在了山上。一连半个月,村里人都不敢经过那棵大榕树底下,就怕撞到彩云娘的鬼魂。毕竟彩云娘吊死的时候穿了件大红衣裳,邪门的很。陈若娇倒是不怕村里传的疑神疑鬼的流言,她更想知道的是,大榕树那么高,彩云娘是怎么把绳子挂上去的!这其中有多少隐秘她就不得而知了,这些也不关她的事。黑胖娘接连做了大半月的噩梦,吃不下睡不好,人也消瘦了一大圈,原本肥硕的身体竟有几分单薄,面色憔悴难看。而正面见过彩云娘尸体的黑胖,也被吓得不轻,病了大半个月也不见好,发烧起来反反复复。于是陈大壮为了自家妻儿,又听闻里正说陈若娇有些能耐,就来请她去给黑胖和他娘看病。只是人才踏进院里,就直奔浇菜的李氏而去,那双细小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恶心的欲念:“嘿嘿,李家妹子,我这么久没来看你了,你看你都瘦了不少,可心疼死我了。”
李氏这段时间在陈若娇的调理下,眼睛能看清出人影了,原本消瘦蜡黄的面色渐渐红润起来,看上去莹润可人。见陈大壮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李氏退后几步,客气道:“大壮哥说笑了。”
“我这哪里是说笑,我说的是真的。”
陈大壮见她对自己这么生疏,心下急切道。这李家妹子当年来的时候,那模样可真是犹如天仙下凡啊,他可是惦记了好多年。要不是家里有个母老虎在,他早就把她弄到手了!“大壮叔如今这般空闲,来我家做甚?”
陈若娇刚从山上回来,一进院门便瞧见这一幕,当即冷笑道。陈大壮对阿娘步步紧逼,阿娘已是退无可退。竟敢垂涎她阿娘,也得看自己命硬不硬才行。“哎呀,阿娇啊,你可算回来了。快跟叔去看看你二婶和黑胖,他们两个都病了。”
陈大壮见她回来,尴尬地笑了笑。陈若娇放下背篓和锄头,当作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地整理起草药来。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下了面子,陈大壮尴尬地僵在原地,面色发黑,又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人,只好放缓语气道:“阿娇啊,你看这样成不?你这诊费是多少,我出双倍!”
“真的?”
陈若娇耳朵一动,偏了偏头。陈大壮看她这副模样,只当她是个天真好骗的小女孩,连连点头:“真的,我陈大壮是说的出做得到的人,不信去打听打听。再说了,你就这么信不过你大壮叔?”
“不是我信不过,而是我这诊金贵,怕你出不起啊。”
陈若娇若有所思道:“先生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家妻儿算两条人命,堪比两座浮屠塔,浮屠塔修建一座需要斥资万金,你觉得你家妻儿的命能值多少钱?”
说到最后,陈若娇脸上带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一双黑亮的眼瞳黑沉沉的,叫他心里瘆得慌。陈大壮莫名紧张,咽了口唾沫,干笑道:“这人命哪能用钱去买?阿娇,你说说看,你要多少诊金才能去看诊?”
“不多不少,恰恰一百两。”
陈若娇嘴角的笑意加深。“一百两?”
陈大壮脸色一变,怒道:“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这么心黑?徐大夫跑一趟的诊金也不及你一成,你能比徐大夫厉害?”
“大壮叔既然不信我的医术,何必来请我看诊?诊金已定,你若出不起这个钱,就不用白费功夫了,请回吧。”
陈若娇收起脸上的笑容,面色冷淡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