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态!你流氓!”
陈若娇咬牙切齿地瞪了沈牧一眼,随即将自己藏进黑暗里。沈牧低低笑出声,取出手帕将鼻下的血迹擦干,忽然正色道:“阿娇姑娘误会了,这不是血气方刚所致,姑娘若是不信,可为我诊脉一探。”
“我凭什么相信你?”
陈若娇瞪着他,不肯挪动半分。“既然阿娇姑娘坚持,看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沈牧无奈一笑,突然翻手一掌拍在自己胸口,蓦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你做什么?”
陈若娇一惊,这人想证明自己,大可不必对自己这么狠心!能轻轻一掌把自己拍吐血,只能说明他本就受了伤!“姑娘这下信了吧?”
沈牧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语气有气无力。陈若娇抿唇,心里挣扎了一瞬,还是从黑暗中走出,来到沈牧身边。借着昏暗的烛光,那喷洒在地面的血迹渐渐从鲜红转为暗红,最后深到发黑。这样奇特的转变让陈若娇心中一惊,沈牧这是……身中剧毒?“你何时中的毒?”
陈若娇面色凝重,拉过沈牧的手就要为他诊脉,谁知他脚下不稳,一个踉跄倒了下去。陈若娇扶不住他,又怕他砸到自己,于是下意识往旁边一挪,眼睁睁看着他砸向地面,发出“砰咚”一声响,疼得他龇牙咧嘴:“阿娇姑娘还真是心狠啊!”
陈若娇顿时觉得心里爽了,挑眉道:“怎么?现在才知道?我以为国师大人已经把我调查的清清楚楚,没想到连我的性格都没摸透,看来千雲也不是万能的!”
“阿娇姑娘说得不错,千雲确实不是万能的。所以,还请阿娇姑娘看在在下开窗相助的份上,扶在下一把。”
沈牧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嘴角的笑容愈发无奈,索性摊开了手,向陈若娇求助。陈若娇瞧他这副本该狼狈却依然从容有度的模样,心中不得不赞叹这厮真能维持自己的体面!“罢了,看在国师大人虚弱到可以任人宰割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回。”
陈若娇得意一笑,将沈牧扶到床上,让他靠在床橼上。“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阿娇姑娘不帮忙看看?难道不好奇吗?”
沈牧见她迅速收回了手,主动将自己的手伸出去,从容笑道。“我虽是医者,但却也不敢随便看病。有些病看得,有些病看不得。”
陈若娇故作为难,长长叹了口气。这厮想向她透露自己的秘密以示诚意,她偏偏就不让他如意!“罢了,阿娇姑娘既然这般嫌弃在下,那就听在下说吧。”
沈牧当然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心下无奈,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般记仇!“……”陈若娇这回没说话,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可还记得我初见你时的那一次?我初见阿娇姑娘时,总觉得你有几分眼熟,与在下认识的一位知己眉眼颇像,当时以为遇见了她!”
沈牧轻声说着,声音不疾不徐,无端抚平了一丝烦躁。“那次我来,确实是为了那山中大墓。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阻止我寻找到那个大墓,阴差阳错之下,我进入了一处陷阱之地,险象环生。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却无意间闯入了阿娇姑娘的家中。”
“那次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脚伤,没想到我回京之后,那奇毒便渐渐展现出来。就如同那鲜血一般,一点点迸发出来。”
“不得已之下,我再次回到这里,想要查明那陷阱是否与大墓有关?解药是否在里面?可惜,我再次进入山中后,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处地方了。仿佛桃花源一般的存在,忽然现世,又不知所踪。”
沈牧面露苦笑,“因此,我才又来寻找阿娇姑娘,想请阿娇姑娘看看,是否能解这奇毒。”
“你怎就笃定我能解?”
陈若娇说着,将手搭在沈牧的手腕上,细细感知手下的脉跳。只可惜探了好一会儿,也没察觉到任何异常。陈若娇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正当她要松手时,手下的脉跳终于传来一丝轻微的异常。紧接着,沈牧的呼吸随着不平稳的脉跳时快时慢,最后渐渐加重。陈若娇一惊,抬眼看他,只见他面色苍白,嘴唇泛着乌青,一双原本温润的凤眸里爬上一条条血丝,蔓延至整个眼眶,看上去狰狞可怖。“你怎么样?”
陈若娇吃惊,这毒竟这般奇特,发作时也悄无声息,看这模样,沈牧也摸不准它什么时候会发作!“我……我撑得住!”
沈牧压抑着声音,说到最后,变成了嘶吼。他死死捂住胸口,又按向腹部,额头与脖颈上的青筋暴突,好像痛苦的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在四肢百骸中移动。这痛苦犹如忍受凌迟之刑,一刀刀割血肉中,无以复加。痛到最后,沈牧眼神游离,似乎要晕厥过去。但他还在咬牙死撑,嘴角被牙齿磨破,溢出丝丝鲜血。陈若娇见状,当即取出藏在腰带中的银针,朝沈牧头顶的穴位中扎了下去,又在他颈间、胸口、下腹以及四肢的穴位上扎了下去。一时间,疼痛得到缓解,沈牧大口大口喘息,如同脱水的游鱼,眼前也恢复了些许清明。“阿娇姑娘,多谢你……”沈牧沙哑着声音,依然勉强地扯起一道笑容。“你都要死了,还耍嘴皮子呢。”
陈若娇拉过他的左手,撑开掌心,两指弯曲成夹,捏住中指指尖,用力捏紧,直到沈牧感知到痛苦下意识缩手,这才放开手。“为了阿娇姑娘,我可不能死。”
沈牧继续油嘴滑舌。“聒噪!”
陈若娇眉间皱的极深,干脆一根针扎在沈牧脑后,沈牧浑身一僵,双眼一闭便倒了下去。陈若娇托住他垂下来的头,将他身子摆正,平躺在床上,又取下扎在他身上的针,这才离开床沿,去了外间的软榻上将就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