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死的？”
王嘉明满怀着对说一个好媳妇儿的憧憬，已经化身王憨憨。陈怀川一个栗子敲在他脑袋上：“蠢死的！”
想想看，王嘉明要是真娶了徐花那么个媳妇儿……陈怀川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和王嘉明割袍断义的情景了。“把你的念头给我打消了，回家叫你爸妈正正经经跟你说个媳妇儿，别整天歪门邪道胡思乱想！”
陈怀川撂下一句警告，转身进去了。王憨憨捂着脑袋半晌没想明白——川哥他咋忽然变得这么小气呢？隔着饭店的玻璃窗，徐兰能看见两人嘀咕了几句，陈怀川还给了王嘉明一下。咋回事儿，王嘉明干啥事儿惹她男人不开心了？至于是不是她男人惹了王嘉明不开心……徐兰不考虑这个可能性。她男人聪明又能干，为人又厚道，干啥都是对的。就比如这次的菜苗，她为啥深信不疑这些菜种是优质种子？就因为上辈子她男人这会儿肯定也是倒腾过种子的，后来并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所以啥事儿一心信任她男人就对了。陈怀川一进来，就看见小媳妇儿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专注又崇拜。这突如其来的眼神让陈怀川心口扑通扑通跳，觉得跟怀里揣了只兔子似的。他忍不住又伸手去摸媳妇儿的脑袋：“咋了，是不是饿了？我去后厨催催？”
“不用催……我就是觉得嫁给你真好，不光能过好日子，还能学这么多东西，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这会儿王嘉明还没进来，徐兰赶紧小小声地跟男人来了句“告白”。陈怀川愣了一下，很快一朵红云在他俊朗的脸上爆开，欢喜高兴从小伙子的眉眼间蔓延开来，收都收不住。媳妇儿觉得嫁给他真好，她说她太喜欢他了！这是她的心里话！他直接坐在了徐兰旁边，凑近了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问：“媳妇儿，你从前可是不爱说话的，现在从哪里学来这些甜言蜜语？你哄哄那些买菜苗的人就算了，还打算来哄我？”
徐兰也愣了一下，一朵相似的红云也在她脸上爆开，直接从脸颊红到了耳朵根，赶紧低下头，心口一阵悸动——哎呀，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个场合，她咋就能把这话直接说出口了？一定是兜里这三十块钱闹得，让她膨胀了！徐兰悄摸摸按住自己的衣服兜，声音低如蚊蚋：“我哪里哄你啦，我是说真的！”
完了，要了命了！陈怀川伸出手就紧紧抱住了徐兰。媳妇儿这句话说了还不如不说。不说他还是在心里偷着乐，还能控制一下澎湃的心情，这说出来了——算了，就算是被人举报，被公安抓走，他也得抱抱媳妇儿！他太高兴了！他一直忐忑的心彻彻底底落到实处了！她媳妇儿不是因为嫁了他才心里有他，是她真的喜欢他呢！邻桌的两对儿处对象的男女早就看着这俩小年轻说说笑笑黏黏糊糊的，一直有意无意往这边瞟。这会儿一瞅，更了不得，这两人也太大胆了，大庭广众的居然抱一块儿了！真是伤风败俗，太不要脸了！可他们心里唾弃着，眼睛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最终也没多管闲事举报什么的，反而偷偷在桌子底下拉住了对方的手。咋滴，只许他们搂搂抱抱，不许他们拉个手吗？哼哼，谈恋爱嘛，谁不愿意时时刻刻黏一块啊！徐兰没想到陈怀川的反应这么大，慌忙挣扎了一下，坐正了身子。“这么多人看着呢……”“看着咋了，我抱我媳妇儿，我又没去拐骗别人对象！”
陈怀川强行理直气壮，再度抓住了媳妇儿的手：“下次咱们去县城，人家县城的男女同志走大街上都能拉手了，就咱们这儿封建！”
徐兰这回没再挣扎，羞红着脸低下了头。是的，时代在进步，社会风气会慢慢开放，后世男女谈恋爱，别说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就是悄悄亲嘴的也有。可这会儿，不才八三年么，还是要注意影响的，徐兰努力让自己坐的很端正。陈怀川也知道这种时候，偶尔抱一下可以，真要是被人举报进了公安局，他和媳妇儿可还没结婚证呢，那就不好说了。他决定继续夸夸媳妇儿，转移一下注意力：“今天你做的很好，虽然卖菜苗是个小生意，但你态度好，说话有条理，一点儿都不怯场，手脚也利索，你这本事，当个老板娘绰绰有余，也说不定以后咱家能换成你当老板，我给你打下手！”
“这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就是有样学样！”
徐兰摇摇头，手帕扎成马尾的头发梢在陈怀川肩膀上扫来扫去，扫的陈怀川差点儿又心神荡漾。但徐兰的心态很稳。她今天之所以表现还行，那是因为她上辈子虽然没卖过东西，却买过东西，见过那些服务态度好的生意人。换句话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做生意的最基本要和气生财，跟顾客好好说话。而今天顺利卖几棵菜苗还不至于让天性自卑的徐兰一下子就膨胀起来，觉得自己是什么经商天才。她一直很清醒，知道自己虽然多活了一辈子，可一直活得浑浑噩噩，这辈子想要彻底改变命运，她要学的东西还太多了。王嘉明在门口吹了一会儿风，还是没想明白为啥他只不过是想当川哥的连襟，川哥就骂他是猪。他很委屈，结果一进门，看到川哥两口子亲亲热热坐一块儿说话，他更委屈了。大家都是投机倒把的二流子，都是名声不好听，凭啥川哥就能娶个好老婆，他连想一想都不行啦？哪有这样不公平的事儿，川哥不帮忙，他就亲自跟嫂子说！于是等菜上来了，王嘉明就冒着被陈怀川的眼刀钉死的风险，不停给徐兰夹菜：“嫂子，你多吃菜，吃完了咱们去街上逛逛！”
徐兰看着碗里堆成山的红烧肉，看了一眼陈怀川，没敢动筷子。她男人脸都黑了，这小王咋还这么没眼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