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芸整个上午都俯身在书案前,完全沉浸在一件事里面,丝毫察觉不到累。杏儿仔细照看着天星草,换了两次碳,边听着树底下传来的八卦议论。“听说镇西无缘无故消失了四个男人。”
“可能在镇西呆不下去,出外谋求生计去了吧?”
“你傻啊,出去做事怎么可能连爹娘老婆都不说一声。”
“……那你说是什么原因?”
“我猜啊,是得罪了什么人,被消尸灭迹!”
……镇西?杏儿小声喃喃。待渐到午时,她肚子叫了,回头看小姐一点传膳的意思都没有,小心翼翼跑到门口。“小姐……饿不饿?”
“饿?”
凌雪芸猛然抬头,看了看时辰,已经到用膳时间了,胃中后知后觉得空起来,她让杏儿传膳。吃饭时,凌雪芸也一门心思在木雕上,夹菜时不小心吃了块姜片,辣得她呼气,缓过来后才开始专心吃饭。“杏儿,想知道我雕了什么吗?”
杏儿忙摆手,“不了不了,我等小姐全部雕好再看。”
其实杏儿的目光都不敢往书桌上瞧,生怕是一堆木屑惨剧。做什么事都凭一个熟字,小姐六年没碰木雕,只怕生得很,要是她看到什么糟糕的画面,控制不住表情,让小姐伤心了不好。凌雪芸点点头,“那好吧,全部雕好了你再看,也算是惊喜。”
杏儿仍是不看好,想起刚刚听到的八卦,一一告诉凌雪芸。闻言,凌雪芸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四个。”
她喃喃了这两个字。已经猜到了是那几个意图对她不轨的混混。背后设计的人真下得去手,四条人命,看来比起当刽子手,那人更害怕被她查出来。她心中渐渐浮现一个身影,只待有机会证实。饭后,她继续木雕作业,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放下手中的工具,伸直了腰背舒口气。找来盒子,将木雕仔细放进去,不想耽搁功夫,立刻捧着盒子出门。路过杏儿时,打开盖子让她看了眼,杏儿震惊地哇了一声,下巴都合不上。杏儿要照看天星草,凌雪芸就没带她去,只身走向东院。奇怪的是,门口没有通传的小厮。凌雪芸在等待还是进去中犹豫了两秒,还是选择进去,想着要面对魏玠,等待都是煎熬,还是早死早超生吧。发现院子里也没人,她皱了皱眉,难道外出了还没回来?还是往半开合的主屋门口走。刚一进门,她整个人彻底呆住了。屋内空地上,一副矫健身躯正在打拳,动作轻时如飞腾,重时如雷霆,形如捉兔之鹰,劲以曲蓄而有余,又快又密,让人目不暇接。男人果着上半身,古铜色肌肤,肌肉长的恰到好处,宽厚显力又不狰狞,窗外一缕光照射进来,汗珠从肩头滚落到性感的肌肉上,是满京城钦慕燕王陛下的女人看到了会咽口水挪不开眼的程度。凌雪芸的脚仿佛深深钉到了地上,震惊过后,她猛地低下头,只有心脏快速跳动着,提醒她刚刚那一幕有多震撼人心。前世虽然亲密过多次,但……她始终不敢看,不敢回应,却也隐隐猜过那具每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身躯有多强悍。所有想象都不及亲眼见到。在凌雪芸愣神的时候,没发现男人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随意披了件外衫,朝她走去。女人纤弱的身体在他眼里仿佛小小一只,冷厉的目光自上而下滑动。她的眉眼口鼻,微红的耳垂,小巧的下巴,嫩白优美的颈脖……她的一切都在挑动魏玠某根神经,眼前又划过险峻山崖上,那抹迎着阳光展露的笑容。太过美好……他冷沉的眸底翻涌暗流,抑制不住地越来越深,想要吞噬什么。大手搭在盒子上,轻轻地叩了一声,凌雪芸恍若惊着的动物,下意识紧紧抱住。“给我的谢礼?这么不舍得松手?”
他是调侃的语气,幽深的眸却好似盯着猎物般,紧紧落在她身上。一时间,凌雪芸仿佛觉得前世那深入骨髓的惧怕再度来临,每根神经都紧紧崩了起来。她用尽最大的努力克制,想要松手把盒子给他,却在将要行动的前一秒,仿佛被看穿了般,那只大手收了回去。男人声音低沉:“谢礼自然要致谢人亲自送上来,才有诚意。”
他往前走了两步,见身后的娇人还没有动静,微微蹙眉。凌雪芸心中还在纠结,理智告诉她该照男人的话做,可心底的感觉告诉她,男人现在很危险,不能靠近!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腰被男人的大手握住,连人带盒,抱到了一张软榻前。男人身上有点淡淡的汗味,伴随沉水香的味道,侵袭而来,凌雪芸的心跳得更快了。下意识怕摔倒,一手抓到男人手臂,被炽热的温度吓了一跳,只敢小心抓着那松松散散的外杉。坚挺的胸膛就在身边,男人的心跳沉沉的,一下一下透过耳膜砸进她心里。落地后,她匆忙往后退,却踩在脚踏上不甚摔倒。男人没来得及扶他,只看到凌雪芸摔在榻前,委屈又害怕的颤抖。他低身靠近,将少女的脸抬起来,指腹摩挲了一会下巴,在看到晶莹泪珠滚落的时候,一点点拭去。不知是他的手太粗,还是她的肌肤太嫩,才擦了两下,少女眼角下的肌肤被遭蹂躏似的红。那双眼也红,愣愣望着他,震惊,疑惑……当然最多的是惧怕,眸中又盛起泪。男人无来由烦躁,哑着嗓音敲打她:“再哭,就不止是擦了。”
果然,少女吓得一动不敢动,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魏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眼底更暗,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说:“这么乖啊……”凌雪芸往后缩了缩,摔疼的背紧紧靠在软榻边,背很疼,靠得更疼,但她找不到一点点逃离的空间……“秦……公子,你放手。”
少女软软的嗓音带着哭腔,不像商量,更像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