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芸到了正院时，凌晓雅正在院里和丫鬟扑蝴蝶玩。凌夫人种的花在骄阳下盛放得正好，花团锦簇，一片盎然美景。“二小姐，您慢点，别把蝴蝶吓跑了。”

凌晓雅今日上夫子的课闷了小上午，正是闲不住的时候，耐心也没剩下多少，看到蝴蝶落下就扑过去。果然把蝴蝶惊跑了，小姑娘举着团扇嘟囔：“都怪你，乌鸦嘴。”

凌晓雅身边的丫鬟一脸委屈。“晓雅，来姐姐这。”

凌晓雅听到凌雪芸的声音，也不气了，飞奔过来扑到她怀里。“姐姐，你最近好忙啊，都不陪晓雅玩了。”

小姑娘眼里沮丧之意明显，若还是前世，她没生出那么多想法，这会子多半还在和凌晓雅绣花念书扑蝴蝶。但她也心疼妹妹，掏出帕子细细给凌晓雅擦去汗水，耐心解释道：“因为姐姐长大了，大了要去做很多事，就不能一直陪着晓雅，但是姐姐心里一直念着晓雅的。”

“好吧，那晓雅原谅你了。”

凌晓雅还是个小贴心棉袄，她发现凌雪芸脖子上的纱布，紧张道：“姐姐你怎么受伤了？”

“一点小意外，没事的。”

凌雪芸揉揉凌晓雅的脸，又道：“晓雅虽然还小，但很聪明，有很多事能帮到姐姐，你愿意做吗？”

凌晓雅想也没想就点头：“姐姐说的我一定办到。”

“那你这段时间就好好帮我看着你哥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告诉我，我心中总有些不安，怕他还是不学好。”

虽然已经嘱咐了芳婆子，但那到底是凌萧然身边的人，人在学坏的时候比谁都精明，多一个人照看总是没错的。凌雪芸又补了一句：“记得，要悄悄的，不能让他知道。”

凌晓雅配合点点头，凌雪芸放心去见母亲。室内香气怡人，凌夫人穿着一袭大气压身的碧色华裙，坐在桌旁配香料，左手边摆放着账本，还未合上。“母亲。”

凌雪芸行礼后走近给母亲捏了捏肩，目光顺势流连在那本未合上的账本上。凌家医馆的账本，记录着详细药材采购支出。摊开的那一页上正好签了两个她的名字，是她那十日日夜苦记药材，顺便每样取一些回房对照时签的名字。“你悄无声息学了一身好医术，义诊被挟持，被请将军府，这么多事情，芸儿你还要瞒娘到什么时候？”

凌夫人叹了口气，说得语重心长。桃花自凌雪芸进院后就支开了下人，私密空间留给母女二人，让凌雪芸可以放心谈话。“不是芸儿刻意隐瞒，而是考验并未结束，凌雪芸担心走漏了消息，让神医不愉。”

凌雪芸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出。凌夫人配比香料的手抖了抖，不可置信看向自己女儿，嘴唇张合了两下才道：“那个养马人真的是万神医？！”

母亲是聪慧的，凌雪芸对她能猜到养马人就是那个教她医术的人并没有太感到意外。可凌夫人却对凌雪芸找到万神医并且带回家险些拜师了这件事震惊不已。虽然隐隐察觉，却始终不敢猜。万神医背景太复杂，各方势力抢着要的金疙瘩，偏偏落到了他们这个小门小户手里头。她反倒不觉得有多金贵了，更觉得是个大麻烦。“先有江公子、秦公子，现在又来了个万神医，咱们凌府何德何能，住着这么多大人物。”

凌夫人颇为头疼的感慨。“嗯……大概咱们凌家有福气吧。”

凌雪芸想给母亲帮忙配香，被凌夫人一巴掌拍回去，顺势看到她脖子上的伤，眉头皱了起来。“母亲没事，就是浅浅一道，休息几日就好了。”

凌夫人绷着脸去柜子里翻找祛疤药膏，塞到凌雪芸手心。“你老实跟娘交代一句，拜师万神医这事是不是稳了？”

“芸儿已经通过两关考验，最后一关也有八成把握。”

凌夫人脸上的担忧转变为欣慰，“杏儿刚回家交代了事情没一会，安将军那边就差人来试探，咱们家中你拜师的大夫是谁。”

凌雪芸微愣，没想到安将军防备心那么重，忙问：“那母亲是怎么回答的。”

“我心想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安将军既然请你去府上，那必定是对你的医术和师傅存疑，不管咱们家里的那个是不是万神医，都不能说是。”

“娘只说是你祖父认识的一个旧相识，家道中落，来咱们家借住，看你有学医天赋，收你为徒。”

凌雪芸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去。“娘，有你真好。”

她俯身在母亲怀里撒娇，这是她身边最坚实的后盾。凌夫人摸着女儿的头发，手搭在她纤弱的肩头轻拍：“娘知道你学医自有你的道理，只要是为你好的，娘绝不反对，等考验过了之后，正式在府中拜师吧。”

“爹那边怎么办？”

凌雪芸问。凌夫人沉声应下：“交给娘来解决。”

……凌云彻回府后得知这件事，果然不太同意。“芸儿是咱们的宝贝女儿，大夫是需要出去抛头露面的，她今后还嫁不嫁人，相夫教子呢？”

凌夫人重重放在茶杯：“你这话说的，我听着怎么那么刺耳。我嫁给你为妻，家里家外，各个铺面的生意，我是从没有抛头露面管过？”

见娘子气了，凌云彻瞬间心虚，“我可没说过这话，娘子是我的贤内助，只是我太惊讶芸儿忽然之间就从医了。”

“对你是忽然，对我不是，这事我早就知道了，那个大夫也是我熟知的能放心，既然芸儿主意已定，这个拜师必须进行。”

凌夫人态度强硬。凌云彻又劝了几句，皆被怼了回来，只好摸摸鼻子：“好吧，这事我没意见，一切尊娘子的意思。”

凌雪芸得知母亲强行劝服父亲的过程，心头一股暖流趟过。母亲为了保护她，连万神医的身份也不透露一点给父亲。怕的就是父亲知道后，一时藏不住，为了讨好安将军告诉他。后顾之忧已除，凌雪芸信心满满的去见万神医，准备给最后的考验递交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