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灵儿大方承认,“嗯,初见她便知道了。”
卫老太太面色有几分不悦,“你为何没跟我说?”
施灵儿看了半天的戏,也累了,打了个呵欠道:“我只说帮你抓凶手,可没说当你的眼线。”
卫老太太一怔,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是,是我逾越了。”
要是没有施灵儿屡次施救,她现在已经躺在棺材里等着入土了,施灵儿是她的救命恩人,对救命恩人哪敢太多要求?施灵儿思索了片刻,还是将心底的疑问问出了口:“你打算怎么处置二夫人?”
这是一桩天大的丑闻,她估计宋氏以及她腹中的孩子估计都不可能留了。卫老太太目含精光瞥了她一眼,“你同情她?”
“是,她也是个苦命人。”
施灵儿直言不讳,轻叹了口气,“这里的女人都挺命苦的。”
卫老太太怔了下,也不知她说的“这里”是指哪里,想问问她,然而施灵儿不欲多说,理理袖子转身走了。望着施灵儿从门口飘然而出,门外便传来那位等待她的萧公子关心的声音:“慢点,注意脚下台阶,累坏了吧?快点回去歇着,明天我们就回家。”
卫老太太望着窗外浓如墨的夜色,嘴角掠过一抹残忍的笑意:“命苦?呵,以后就不苦了。”
————施灵儿和萧怀冰走在卫府的青石道上,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冷嗖嗖的。萧怀冰难得地沉默。施灵儿问:“你在想什么?”
“想女人。”
施灵儿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不是。”
施灵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鼓励他说说。萧怀冰的语气有些沮丧道:“如果女人想骗男人,男人是分辩不出女人的虚情假意的。”
施灵儿差点笑出声,“就这?”
萧怀冰严肃地道:“这很严重。”
“害怕了?”
萧怀冰沉默思索了片刻道:“应该没人敢这样对我。”
一旦发现了,后果很严重,直接活埋。“那你思考这个问题纯属浪费时间。”
“也是。”
萧怀冰看她一眼,低头咕哝一声,“而你连骗我都不屑。”
施灵儿假装没听到这句话,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忽然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萧怀冰忙追上去,“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萧怀冰几步追上她,两个人避开有人的地方,七拐八绕来到一处院子后面。“这是哪?”
萧怀冰看着这所院子,与卫老太太的差不多大。“二夫人的住处。”
施灵儿顺着围墙绕到前面,就见几人抬着一架坐辇缓缓走了过来,旁边跟着两个丫头。坐辇一直走到宋氏的门前,停了下来,丫头上前去敲门。萧怀冰眼睛眯了眯,低声问:“你知道她要来?”
施灵儿盯着坐辇上的人,摇摇头:“不知道,只是宋氏这个官司还没结,拖久了夜长梦多,她肯定不放心。”
来人是卫老太太,她在丫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的身体极为虚弱,脚步颤颤巍巍,走到门前停下来。这时大门从里面打开,宋氏的丫头刚想发火,一见来人,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话也说不利索了,“老,老夫人?”
卫老太太沉着脸问:“二夫人呢?”
丫头道:“夫人刚躺下。”
卫老太太不再问,由丫头扶着往院中走去。宋氏的丫头一见赶紧一溜烟小跑进到房中去宋氏起床。萧怀冰无需施灵儿交待,搂住她的腰,一跃跳进院里,绕到后窗的位置,将后窗轻轻打开一条缝,厅堂里的情景尽收眼底。宋氏听说老太太来了,忙趿着鞋子迎出来,惊讶地问:“大嫂身子受了损,怎么还不歇着?”
“我有事要问你。”
卫老太太面沉如水,走到厅堂里自顾自地在主位上坐下。心知来者不善,宋氏心里有些打鼓,面上陪着笑脸道:“大嫂有事使人过来叫我一声便是,何必再拖着病体来回折腾呢,若是有个好歹,我也不心安啊。”
卫老太太无意与她寒暄,目光幽冷盯着她,问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宋氏笑容微微一僵,“大嫂是指什么?该说的刚才我已经全说了。”
“再好好想想。”
宋氏面色不自然起来,“请大嫂明示。”
卫老太太的脸色越发地冷:“比如半夜给书香送云冠花的事。”
宋氏登时面色一白,不由后退一步:“你,你知道了?”
“你自以为做得隐秘,却不知隔墙有眼。”
宋氏一瞬的慌乱后,很快镇定下来,恢复了自然且有些高傲的态度:“是,我干过,是神医告诉你的吧?”
“别管是谁告诉我的,那花与我的熏香会致毒是真的,我想起来了,你祖父是个郎中,你母亲也略懂些医术,想必你因此受了些熏陶,结果你却不学好,却拿来害人。”
宋氏在想扳倒卫显彰时就已经豁出去了,这会面对卫老太太也无所畏惧,她目光轻蔑,声音有切骨的恨意:“那你不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我不害别人,却偏偏害你呢?”
卫老太太道:“我也不懂,你为什么要杀我?我虽然不喜你,但自认待你不薄,你夫君死后,我更是对你照顾有加,你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宋氏冷笑一声,双眼直视卫老太太:“呵,对我不薄?照顾有加?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有鬼吗?”
卫老太太大为不解:“我有什么鬼?我这一生上无愧于任何人,何鬼之有?”
宋氏笑容悲凉,讥诮地道:“是啊,害人的人都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做什么都情有可原,仍是个问心无愧的大好人,哪会把别人的伤痛放在眼里记在心上?”
宋氏越说,卫老太太越疑惑:“看样子你对我误会颇深,不如把话摊开了明说吧,我到底哪里辜负你了?”
宋氏的目光瞬间化成利剑刺向卫老太太,声音因为恨意显得极为凄厉:“我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你忘了?你明明手上沾着血,却还能做出无辜模样,真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