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接过药包，忍不住地打开看一眼，那是一颗金色的药丸，和花生米一般大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隐约能辩出其中几味药，都是上等的药材，可见这药价值不菲，既然能保人命，那更是价值连城。宋氏将药丸攥在掌心，感激地道：“多谢神医。”

施灵儿狡黠一笑：“对了，我送你这颗药的事不要告诉卫和风，你不是不知该不该信他吗？这药或可试出他的真心。”

宋氏闻言怔了怔，神色蓦地黯然下来，好奇地问：“神医要怎么试他？”

施灵儿将这颗药的功能以及计划说了，然后有些恶趣味地问：“是不是很期待？”

宋氏道：“是期待，但又很紧张，生怕事与愿违。”

“无论如何，早点看透了一个人的真面目，总比一辈子蒙在鼓里强。”

“神医说得是，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施灵儿见她如此通透，也便放下心来。“神医等我片刻。”

宋氏起身离开，片刻又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妆盒，打开来推到施灵儿面前，面前有一沓银票和几件首饰，“这是我这些年的积蓄，这几件首饰也是上好的，以后我可能也用不上了，神医若不嫌弃，就留着用吧。”

施灵儿看了一眼，首饰何止是上好，简直就是极品，光那几颗硕大圆润的珍珠就世所罕见，这个时代的珍珠都是深海野生，采之不易，这种成色的是极品中的极品，还有其他的几件玉质或黄金的饰品也都极为精致。宋氏拿此来感谢赠药的费用，也算颇有诚意了，施灵儿来者不拒，包括银票，全部一古脑儿收进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或许这东西还有可能用回二夫人身上，当然，我希望二夫人永远都用不上。”

宋氏明白她的意思，心里对她越发感激。“我走了，若是老夫人问起，你知道怎么说。”

聊了几句，施灵儿便提出告辞。宋氏道：“知道，请你看身子，询问打胎一事。”

施灵儿赞赏地点点头，起身告辞离去，去见卫老太太。卫老太太最近几番折腾，本就不堪一击的身体瞬间急转直下，今早听说卫显彰自杀了，一急之下便一病不起了，不过并没有宣大夫，只说养养就好了。施灵儿进去时就见卫老太太懒洋洋地歪在软枕上，正在喝银耳粥，见施灵儿来了，面上涌上几分笑意：“神医，还没吃早饭吧？让丫头给你盛一碗。”

她面色无华，嘴唇也有些几分惨色，不过精神尚好，并没有悲伤之色，反倒有几分轻松释然之态。施灵儿心里的猜测更确定了几分，摆摆手道：“不用了，大早上我不想吃甜食，我是来和老太太告辞的。”

“这么早就回吗？我还想留你再住两天呢。”

卫老太太将小碗放下，用帕子擦擦嘴。施灵儿在椅子上坐下来，“府上有白事，多有不便，便不叨扰了。”

“事发突然，确实有些手忙脚乱。”

卫老太太几分黯然，不欲多说，转了话题问，“你身子怎么样了？”

“烧退了，还有些晕沉，身体自幼便根基不牢，得慢慢养着。”

“年轻人还得多补养，不然年纪大了可就受罪了。”

卫老太太感慨，朝墨香使个眼色，墨香转身去了内堂。“老太太按我开的方子吃药便是，结石的方子你再加三副，吃完后基本上就差不多了，然后就用这张方子温补，过几日我会再来复诊。”

施灵儿递上一张方子。卫老太太接过去，也看不懂，就顺手放在桌子边，“多谢神医费心了。”

这时墨香出来，手里捧了两个方盒子，送到施灵儿面前。卫老太太道：“这几日神医拖着病体为我的事日夜劳苦，连个整觉都没睡过，着实费了不少心，萧公子也跟着忙前忙后，救命的大恩大德我也无以为报，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张嘴，这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就请神医笑纳吧。”

施灵儿当然不嫌弃，当大夫的，光指着赚点诊费能有几个钱，绝大多数都是来自这些富豪人家的谢礼，何况她这两日带病操劳还救了卫老太太的性命，这份谢礼她受之无愧。“多谢老太太，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卫老太太说完，话题一转，问道：“你去看二夫人了？”

施灵儿大方承认：“是啊，二夫人问了些胎儿的事。”

“她是什么主意？”

施灵儿道：“老太太想知道什么，只管去问二夫人，终究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便多说。”

施灵儿如是说，卫老太太便明白了，也不为难她，只道：“希望她别歪了主意。”

施灵儿喝茶不接话，心想，卫显彰死了，卫显赫也就是宋氏丈夫也不在了，无论如何处置这个孩子，卫家都不可能容下宋氏了，何况宋氏现在还跟卫和风有一腿，要是被发现了，又是一场轩然大波惊涛骇浪，无论如何，宋氏离开卫家都是最好的选择。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对于卫显彰之死两人都没有提及，但施灵儿看得出来，卫老太太真的毫无悲伤之色，这也没什么奇怪，面对要杀自己的丈夫，他死了不拍手称快都是善良了。施灵儿从卫老太太的房中告辞出来，便回了客房，中途遇到一个仆人，让他帮忙把卫和风叫来，说有事相商。萧怀冰在她房里等了半天，卫府人早已送来了早饭，见她归来才动筷子，两人刚吃到一半，卫和风来了。卫和风起初听说施灵儿找他，着实吃惊不小，他与这位神医只有两次无足轻重的交集，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不知她突然找他做什么，隐约地猜测可能不是什么好事。由于卫显彰死得突然，所用白事之物都没来得及准备，卫和风没有披麻戴孝，只头戴白巾以示哀思，他一惯温和的面容染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哀伤之色，眼圈微微泛红略有浮肿，可能哭过了。卫和风心里有些忐忑，在椅子上坐下，语气和眼神都肉眼可见的警惕和小心，“神医找我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