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故问——”相信他还活着,可真亲眼见到了他,这种激动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赵夕故意瞪了他一眼,哼道。楚凌却委屈了:“你都有功夫来对付这些叛党,哪里想着寻我?怕是以为我尸骨——”“胡说八道!”
见他口无遮拦,赵夕顿时恼了。见她是真的关心自己。楚凌的心里顿时美滋滋的。他想摸摸她的小手,可瞧着还有外人在场,于是转过身沉下了脸,道:“义军团打着对抗贪官的名号,却行着土匪之事,你们还不知错?”
罗保柱被他的气场震住了,立即跪了下去:“草民知错!”
当日沧州坝坍塌,楚凌为救程淮被洪流一起卷走,后来二人幸免于难,却受了重伤,便在一处石洞里养伤。再次回到沧州城才知晓,不仅他爹永康侯来了,连赵夕也来了。义军团被永康侯的人生擒了,多亏赵夕提前报信,又在他们食物里下了泻药。回到沧州城,永康侯倒没说什么,一旁的太守贺宏极力地夸赞赵夕,又说了许多奉承的话。直到看到楚凌和程淮进了屋,他才愣住了,惊得半晌没说出话来!原来他们二人没死!“贺大人看到我们很吃惊?”
楚凌迈步过来,一脸玩味地问道。他已经从罗保柱口中听说了贺宏的贪赃行径,对他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的。贺宏赶紧推起了笑脸:“世子和程大人大难不死,下臣自然是惊讶的!”
永康侯早前一步得到了消息,所以并不意外。他开口问道:“你们既然无恙,我得赶紧向皇上上奏——”他还得去处理义军团的事情,所以打量了一下完好无损的儿子,便匆匆去了书房。“世子,若是没什么事,下臣这就告退了。”
贺宏作揖道。楚凌点了点头。待他离开后,程淮忍不住问道:“你刚刚为何不提沧州坝之事?”
楚凌挑眉道:“他刚刚出去定然看见了屋外的罗保柱,肯定也会猜到我们在查沧州坝的事情,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三年前,沧州坝新建,当时朝廷还十分重视,就这样他也敢贪污,少不得背后有人。如果当真背后有主使,贺宏这会儿该急着向幕后主使求救了。想明白了这一点,程淮目露赞赏地看着他。他又将视线投到赵夕的身上,说道:“多谢县主替我准备的应急药,此番若非你这些药,我只怕——”“你最应该谢的不是本世子么?要不是本世子舍命救你,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楚凌见他找赵夕说话,赶紧打断道。闻言,程淮眉眼一弯,温声说道:“世子说的是,总之,这回多谢县主和世子了。”
赵夕刚想说不用客气,楚凌便抢着说道:“赵夕常说你于她有恩,我这回救你全是为了替她还你的恩情,你倒也不用这么客气。”
程淮点了点头,又看了赵夕一眼,才提出告辞。待他人离开后,赵夕才拉了拉楚凌的胳膊,问道:“你这是干嘛呀?都不让我同他说话呀?”
“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是都替你说了么?”
说完怕她生气,他故意捂住了胸口,蹙眉道:“伤口好像有点痛——”赵夕一听,赶紧扶着他坐了下来,追问道:“在哪儿?让我看看!”
任由她扒了上衣,露出了可怖的伤口,他才继续说道:“当时坝要塌了,我与程淮正好站在中间,我怕他手无缚鸡之力,便一把将他护倒在下,被大石块砸的。”
鲜红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可伤口之深让人心惊,赵夕一脸心疼地盯着他,又赶紧唤秋喜拿药进来。所幸来的时候问马大夫讨了许多药,竟都派上了用场。秋喜将药送进来便退了下去。赵夕一点一点地替他涂药,又问他身上可还有其它的伤口。楚凌刚想否认,却顿住了,他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要不都脱了让你检查一下?”
他离自己极近,说话呼出的气息全撒在了脸上,又听到如此暧昧的话,顿时令赵夕小脸一红,她刚想抬头说他几句,却见他一脸严肃,便咽下了要说的话,改口道:“那你把衣服都脱了——”楚凌趁她没看见,得逞地扬了扬嘴角。只见她轻柔的小手在身上来回,他早已心猿意马,正准备下一刻将她扑倒,屋外便传来了阿剑的声音:“世子,属下有要事禀报——”话落,赵夕立即站了起来,又替他穿衣服,一边还问道:“是不是查到了重要的信息?”
楚凌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他抿唇不语。待阿剑一进屋,感觉到世子冰凉的眼神,心口一惊,这是怎么了?“何事?”
楚凌几乎是咬牙问道。阿剑赶紧禀道:“属下截获了从贺太守府中传出的书信,还请世子过目——”说着,将书信呈了上去。楚凌接过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严肃了几分,而后才将书信递给一旁的赵夕,又说阿剑说道:“行了,你先下去,继续盯着贺宏。”
赵夕看完信,脸上并未露出意外之色。信上说永康侯世子在查三年前沧州坝一事,还寻到一位重要的证人。而这封信正是写给吴国公的。“你早猜到了?”
见状,楚凌接过信,问道。赵夕点了点头:“罗保柱说他们当中曾有人向大皇子状告过贺宏,可不久后大皇子受伤便回京了。你想啊,大皇子此人最好名声,若是查清了沧州洪涝的原因,岂不大功一件?可他回京后便没提过沧州坝一事,所以我想着,此事若与他没关系,那便是与吴国公有关系。”
吴国公是大皇子的祖父,二人荣辱与共,他自然不会查下去。她素来聪明,猜出这一点也不足为奇。楚凌轻哼了一声,叹道:“吴国公也太贪心了些——”眼下皇上让永康侯来主持沧州的事宜,如今义军团已经全部生擒了,只剩下安置流民和重新修葺沧州坝的工作。而关于沧州坝坍塌一事,到底该不该继续追查下去?这一查,永康侯府与吴国公府,乃至大皇子和皇后便成了彻底的仇人。许是猜出了她的担忧,楚凌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说道:“你不用担心,等会儿我跟我爹商量一下,他一生戎马,可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赵夕点了点头。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只是,此举有些冒险,她便没说出来。哪知道,翌日一早,她便听说宝华寺中遭了刺客,二皇子险些丧命。二皇子身边的侍从已经带着他和马大夫逃出了宝华寺,如今不知所踪。“我昨日还想着,若是沧州的事情由二皇子出面处理,那才是最好不过了。”
赵夕感慨道。楚凌一听,赞同道:“很好,我们俩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已经派人去接应二皇子了。”
话落,赵夕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真的?所以二皇子根本就没失踪,他是在来沧州的路上?”
楚凌点了点头。听说了这个消息,赵夕十分激动。二皇子先天体弱,一直在宝华寺中养病,如今由马大夫诊治了这么久,理应恢复了不少。待他身体复原后,必定要与另外二位皇子争一争储君之位的。而沧州便是他最好的机会!若是他能查出沧州洪涝的原因,一定会赢得沧州百姓的心,又可以在朝中站稳脚步,还能狠狠挫一挫大皇子的锐气。几日后,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驶进了沧州驿馆。楚凌早早接到了消息,一直在驿馆候着,直到见到了风尘仆仆的二皇子。他一脸疲态,脸色略显苍白,不过神情温和,见到楚凌还轻唤了一声:“阿凌——”楚凌担心他的身体,立即看向他身后的马大夫,马大夫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本来再有个半年就能好了,这一折腾,又得多花一两个月的时间了!”
听了这话,楚凌放下心来,上前请二皇子进屋,并向他禀明了一下沧州的情况。二皇子边听边点头,最后才说道:“在来的路上,我已经派人向父皇上了折子,准我参与沧州之事。”
他以做梦为由,梦到沧州洪涝,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还说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想替父皇分忧解劳。楚凌安顿好二皇子和马大夫,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赵夕见他回来了,赶紧问道:“二皇子的身体吃得消吧?”
他点头:“有马大夫在,问题不大。”
两人又合计了一下,直到半夜才睡去。翌日一早,二皇子替皇上亲临沧州一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贺宏不曾想,他左等右等,没等来吴国公府的救兵,反而将二皇子招来了。他匆匆去驿馆拜见。才一进驿馆,便将二皇子的人拿下了。“二皇子这是何意?下官到底犯了何事?”
贺宏一脸惊慌道。二皇子撩开帘子走了出来,温声说道:“有人状告你,三年前修建沧州坝时以次充好,用极为廉价的材料作基石,从而导致眼下的洪涝。”
“下官冤枉呐!”
贺宏赶紧嚷道。这时,楚凌走了进来,沉声道:“贺大人可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