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发现这个地方的人啊。朱邪玉麟仗着自己有流沙的血作为保护,一颗一颗把这种阴毒的珠子捡起来,还能有闲情逸致来查看周围的环境。这里就是悬崖的最底下,并没有什么特别高大的乔木,也没有那种深不见底的寒潭,因为地势低洼,小小的水潭倒是有几个。朱邪玉麟走到其中一个水潭边上,往里面一看,竟然还能看见几条小小的、近乎透明的鱼在里面游来游去,不觉有些好玩。她小心地把珠子扔了一个到水里——这种影子营用来拷问敌人的毒是不会对其他生物造成致死性伤害的。朱邪玉麟心里对于在这里放珠子的人大概有了个猜测,但是不能确定,只能在这里试一试。如果真的是那个女人的话,那么她留下的珠子应该不仅仅只有一种拷问用毒才对,更有甚者还会留下什么杀人灭口的毒药。果然,珠子一放进水里,水的颜色立刻就变了,是那种带着浑浊的幽紫色,朱邪玉麟心头一跳,确定了猜测的同时,又浮上来一个更深的问题。这个颜色她很熟悉,就在不久前见过——正是山缝中那个棺木的颜色。难道梁奇峰那么神通广大,就连那种诡异的棺木都能接触到?她暗自收敛了气息,回想了一下之前在山崖上往下看看到的全景,确定这里是整个悬崖底下唯一有水源的地方,就闪身进一边的灌木中隐藏起来。要是梁奇峰真的到这里,不管她有没有发现那些珠子被人捡走,都一定会到这里来取水。所以对于现在的朱邪玉麟而言,最方便的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守株待兔。也许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朱邪玉麟在等待小半个时辰之后,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就出现在了水潭边上。那个人走路一瘸一拐的,似乎行动不便,朱邪玉麟躲在灌木后面,只扫了她一眼,就没有再看她。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有实质的东西才能引起人的注意。当一个人的视线紧紧贴着另一个人的时候,只要他不是神经麻痹,都会有感觉。真正的盯梢、真正的追击,应该是若即若离,像幽灵一样存在出现,让人防不胜防。这才对得起战场幽灵狙击手这个称号。那个披着斗篷的人左右看看,似乎并没有感觉到威胁,又往前走了几步,似乎要穿过水潭。朱邪玉麟皱眉,按照她现在的路线推断,她一定会经过自己所带着的这个灌木丛,她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选择现在就擒拿下她。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梁奇峰,在一惊之下可能做出的攻击可能她都控制不了,不如趁着现在梁奇峰还不能近身接触她的时候,就把人拿下。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这不是自私,这是为了更好地为国家做贡献,这是为了更好地发挥自己的价值。朱邪玉麟掂量了下手上珠子的重量,隔着灌木丛瞄准,忽然双手齐齐用力,珠子狠狠地穿破空气,击打在那披着斗篷的人的膝盖和肩膀上。沉闷的痛哼伴随着关节脱臼的声音响起,朱邪玉麟快速跃出灌木丛,在地上翻滚而过,用一记小擒拿手,将人扭着胳膊脸朝下按在地面上。“不许动,不然我要你的命!”
朱邪玉麟微微动了动身子,用脚踩住她的双手,同时一把掀开斗篷。暴露在空气中的人正是她要找的人——梁奇峰。梁奇峰一眼看见朱邪玉麟的时候还惊惶了一下,但见她身边并没有跟着其他人,只下一秒就笑了出来:“难道名动天下的舞姬青烟,竟也落得一个被人抛弃在荒山野岭的下场?”
朱邪玉麟只是笑了笑,她刚才滑下来的时候衣服难免在山壁上剐蹭,现在形象狼狈了点是情有可原,但梁奇峰一开口就是这样的猜测,却是把自己的处境也说了出来。“我倒是没想到,你有这样的心机和手腕,连自己的身子都能舍得出去做武器,怎么还能被人给抛弃在……”朱邪玉麟环顾四周,可以顿了顿,才说,“荒郊野外呢?”
梁奇峰整张脸都黑了,冷冷地盯着朱邪玉麟,眼中的愤恨和阴毒如有实质。朱邪玉麟倒是不在意,她看过不少人临死前的样子,有懵懂无知的也有解脱放松的,更多的,则是像梁奇峰这样,充满着不甘心和恶毒。朱邪玉麟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什么眼神?要说我是来救你的,你信不信?”
梁奇峰冷笑一声,转开视线:“既然落在你手里,要杀便杀,哪那么多废话!”
“我倒是受教了,原来想对你好一点,在你看来全是废话啊。”
朱邪玉麟笑眯眯地从腰间的口袋抽出一条绳子,紧了紧,才把梁奇峰的双手和双脚给捆了起来。见她还想挣扎,朱邪玉麟从口袋中继续掏出一个珠子,笑眯眯地在她眼前晃了晃,道:“这个是不是你的东西?”
梁奇峰愣了一下,眼中一闪而过惊喜,奈何朱邪玉麟下一秒,就收敛起面上的笑容,脸色猛地一沉:“这种阴毒的东西用多了,也不怕遭报应!”
梁奇峰轻笑语调却悲愤莫名:“你别忘了你当初为了在落霄坊中还能保持清白之身,害了多少人!现在跟我说报应了?要说报应,苍天有眼,报应最应该落在你头上!”
朱邪玉麟到现在还是记不清青烟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她从周围的人说起青烟时的表情动作去猜测。梁奇峰此时此刻的神情和话语,朱邪玉麟大概能猜测出当初青烟为了不接客,可能用梁奇峰做了替身。不然青烟那种性格,不可能允许这样一个有异心的人在自己身边那么长时间——估计还是愧疚心在作祟。但是很显然,梁奇峰并没有接受青烟的愧疚,直到青烟在船上死亡的时候,梁奇峰都在谋划着怎么伤害她。既然如此,先不说青烟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足以偿还当年犯下的错,就是现在在青烟的躯壳中的人是她朱邪玉麟,没理由还要处处让着她。在这个世界里,是她梁奇峰对不起朱邪玉麟,而不是朱邪玉麟要对梁奇峰心怀愧疚。见朱邪玉麟只是笑而不语,全然没有之前她提到这件事的时候眉眼间的细小悲伤和心软,梁奇峰有些慌了。“你也不过如此。”
朱邪玉麟挑了挑眉,拿着那颗珠子,在她的眼前比划着,忽然道,“要是我让你把这个珠子吃下去,会怎么样?”
梁奇峰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嘿嘿,开玩笑开玩笑,你不要这么害怕嘛。”
朱邪玉麟慢条斯理地收起珠子,问,“从你刚才的表情来看,你自己并没有解药……我很好奇,那你怎么就有把握自己绝对不会碰到这些珠子呢?”
梁奇峰没有说话,只是把脸转向一边,紧紧咬住下唇,力道大得都要渗血了。朱邪玉麟坚持不懈地绕到她面前,蹲下看她:“还是说,你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已经有人确定地告诉你,他很快就会来接你了?”
梁奇峰的瞳孔微微紧缩了一下,朱邪玉麟就了然地点头,面上笑容愉悦:“看来我真是个察言观色的天才。顺便说一声,你的微表情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