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从心底里同情起近视的人——不管他们是因为学业压力还是玩电脑导致近视的。暮云卿看了朱邪玉麟一眼,那眼神有些隐秘的晦暗,让朱邪玉麟忍不住脊背发凉,却在下一秒,暮云卿就用一种纯粹的迷茫语气,问:“我们怎么在这里?”
朱邪玉麟赶紧回答:“刚才云层破了,我们从上面掉下来。但是中途不知道是对流还是什么原因,我们落地的时候并没有受什么伤。”
对,没有受什么伤,他娘的她朱邪玉麟基本上是把压箱底的绝活都用上了,这要是还能受伤,她一回去就撺掇欧阳皓月给侍童找麻烦!她朱邪玉麟人微言轻在祈天殿没什么影响力,但是欧阳皓月可不一样。先不说欧阳皓月是现任国师洛未的唯一徒弟,就说这么些年欧阳皓月和侍童在一起,怎么着也该知道点侍童不为人知的秘密吧?揪着“敌人”的弱点狠狠地搞乱一番,那效果一定很美妙!就在朱邪玉麟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时候,暮云卿闷声不吭地先环视了一周,沉声问道:“这里应该是一个幻镜,所以云层千丈沃野千里,也应该只是考验人心的东西。”
朱邪玉麟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错,她刚才对暮云卿说的那些话是这个意思,但是那是为了降低暮云卿的心防、好让种下的暗示被激发出来呀。而且,根据洛未和宋烨修的说法,进入暮家祖先墓葬群之后,差不多就等于是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于现世的空间,所以发生什么都是可能的。但怎么现在看来,她所面临的困境和危险,却更像是对方制造出来、迷惑人心、考验意志的幻镜呢?如果真是这样,老娘刚刚的努力和害怕,不全都是做白工了吗!不等朱邪玉麟彻底反应过来,暮云卿就拉着朱邪玉麟的手往前走了:“附近没有人烟,但是前面有有个湖,我们先过去看看。”
朱邪玉麟整个人还处于斯巴达状态,反正她也看不清楚周围究竟是什么情况,也就不计较,任由暮云卿拉着自己的手往前走去了。在湖边,暮云卿还很温柔体贴地用树叶给她打水清洗了下脸和裸露在外的四肢,就在朱邪玉麟想要喝水的时候,却被暮云卿一把带着整个人扑到水面。朱邪玉麟的鼻尖距离水面只有不到一指宽的距离,她甚至能闻到湖水清冽的味道,还有那浮动在鼻尖下面、满满的水汽。朱邪玉麟轻喘了一声,竭力维持着身体平衡,咬牙问道:“暮云卿!你他娘的想干什么!”
暮云卿的眸色倏尔变得冰冷,本来就像极了夜色的双眸,这下子显得更加骇人:“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朱邪玉麟眉头紧皱:“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进来完全是因为你,你觉得我还能害你?”
暮云卿轻笑了两声,可惜笑声中没有丝毫的愉悦,阴郁冷漠得让人遍体生寒:“对,你不会害我——你还想控制我嘛。”
朱邪玉麟一愣,心中有些不可思议——有问题!如果暮云卿真的不知道她的小香囊里面是什么东西,那就不可能会逃过她的暗算。而依照洛未所说的,那些粉末的威力巨大,暮云卿现在也就不可能是这种清醒的模样。要是暮云卿一开始就知道……朱邪玉麟忽然觉得心中一阵阵发冷——在暮云卿眼里,她朱邪玉麟究竟是什么东西?她陪着暮云卿出生入死那么多次,甚至不惜用自己做戏,为暮云卿在西北争取时间和瓦解黎国边军统治阶层的资本,可是到头来呢?暮云卿能为了避开宋烨修,也为了争取自己的政治资本,就用手段把她从西北弄到京城来。暮云卿能为了家族利益,把她当做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工具,甚至是这一次郁竹正赐婚,也在开始之前,又来了一次刺探。想起自己那个八字很轻的侍女看见自己的惊恐样子,朱邪玉麟忽然觉得整个人很累,那种从心底弥漫上来的精疲力尽,让她什么解释都不想做。“对,我对你做了点事情。本来还以为会很有趣,但没想到却被你给看穿了。”
朱邪玉麟笑了笑,放松了全身的肌肉,无所谓道。就是这一下的变化,暮云卿差点把她给直接扔进湖里,好在他的理智及时组织了他,下一秒,暮云卿就把朱邪玉麟拉着推到湖边的沙地上。朱邪玉麟侧着身子砸在地上,裸露在外的胳膊顿时被沙子给划得一道一道红痕,有些还现出了血丝。她也不在意,就这样撑着双臂坐躺在沙地上,仰头看着眉目清冷、面色铁青的暮云卿:“就算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暮云卿,接下来的路,你要靠我才能完成暮家的期望,不是吗?”
暮云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点。朱邪玉麟忽然发现,这个在外人面前面瘫着一张脸的男人,还真经常在她面前露出不一样的表情呢。这样说来,她朱邪玉麟算不算是占据了暮云卿心中独一份的位置?暮云卿忽然蹲下来,单手扣住她的下巴,不等朱邪玉麟开口,出手如电,在朱邪玉麟周身几个大穴上点了下,面容冷酷。朱邪玉麟只觉得全身一震,怪异的酥麻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几乎是漫无边际的疼痛跟灼热,这种感觉绵延弥漫,就像是永远都不会有尽头一样。这种感觉朱邪玉麟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但是她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真想让当初参观刑讯课成的学员一起来看看,他们的女王陛下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