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胖的模样也不行!见朱邪玉麟整张脸都变色了,暮云卿微微皱眉:“你……害怕了?”
朱邪玉麟回答得有些磕磕巴巴:“呃,不……我,我想问一下,这些尸油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我想了想,就凭空冒出来吧?”
暮云卿轻笑一声,眼中没有任何欣赏,反倒是有些隐隐的不屑:“堂堂影子营营的训练者,你的关注点竟然在这里?”
朱邪玉麟愣了一下,看看不远处的石像兵,再看看暮云卿那张俊美无匹的脸,轻叹一声,道:“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你说的是你怎么制伏石像兵的话。”
暮云卿眉头一挑,并没有接朱邪玉麟的话,而是沿着墙壁,开始找出去的路。朱邪玉麟轻叹一声,这种诡异地明白暮云卿是怎么想的感觉让她有气也生不起来:“既然是‘相由心生’——先不说这句话最早是不是佛家语录,但既然用这句话作为境界的命名,就有一点可以肯定。由我们的心生出来的东西,容不得一点污秽。而我脑中正好有着一幕和这里的场景相冲的画面……”“你很聪明。”
不等朱邪玉麟说完,暮云卿就停下手上的动作,轻笑了一声,“但是你还不够聪明。”
朱邪玉麟有些愕然。当暮云卿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当初无比顺利进入暮家祠堂的种种细节,忽然间,一种醍醐灌顶一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暮家的计划从那么早之前就开始实行了吗?难得她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发现了暮家不可告人的秘密,原来全都是人家演戏给她看的!难怪她把那金色六角星随身带着之后,印主的状态就越来越消沉,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原来竟是被暮家算计的吗?曾经被忽略的细节现在一一想起来,其中的互相牵扯的利益,简直让人毛骨悚然。见朱邪玉麟看着他的眼神都有点变了,暮云卿轻叹一声,道:“我承认,对于这些我并不是不知情,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朱邪玉麟你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抱着主动伤害你的心思。”
毕竟当年的事情对于暮云卿还是有一些影响的,他是那样骄傲,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暗算,还被青烟这样一个棋子给救了,若要暮云卿反过来算计朱邪玉麟,以他的自尊心,暮云卿是做不到的。但是不主动算计朱邪玉麟,并不等于暮云卿不能在知道别人要算计她的时候,抛弃自己的利益去提醒朱邪玉麟。更何况,要算计朱邪玉麟的那一方,还是暮家——是那个养育了他、给他峥嵘的骄傲以及背后的支撑的暮家。理智上,暮云卿是赞同朱邪玉麟所说的那一番言论的。现在的暮云卿对于暮家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而现在的暮家,对于暮云卿却不会起到同样的作用。所以在朱邪玉麟看来,依照暮云卿那种利益至上的性格,应该在暮家打定主意要算计他的时候,就能够痛定思痛地跟暮家划清界限才对。为什么暮云卿看上去却像是心甘情愿地成为暮家复兴的一颗棋子呢?要知道,一旦暮家利用暮家祖先墓葬群成功,那么郁竹正必定会成为受到最大威胁的那一个,其次就是黎国皇族——而触怒这两个势力的暮云卿,必定要成为那个最大的炮灰。以前朱邪玉麟还百思不得其解,现在,被暮云卿这么一提醒,朱邪玉麟就有点明白过来了。不是暮云卿不愿意从暮家的掌控中脱离出来,也不是暮云卿有那么伟大愿意给这个古老的家族做踏脚石,而是他即使知道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没有那个改变的能力。暮家,这个古老的家族,谁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世人。而朱邪玉麟,或者说是朱邪玉麟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毫无疑问,就是暮家近五年来,做出的最完美的算计。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朱邪玉麟只问了一句:“那个时候有一个小孩把六角星给我,他是谁?”
暮云卿轻笑一声,敲着墙壁的动作一顿,很快退后两三步,视线盯着那个传出轻微声响的地方,嘴上不忘回答朱邪玉麟的问题:“那个是我的弟弟,同父异母。不过我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我们家没人见过他——据说那是个名动一方的舞姬。”
朱邪玉麟愣了一下,下意识就问:“所以你第一次见到我,能注意到我并不是因为你认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暮云卿闻言,也愣了一下,以至于以他的身手,只能堪堪避过从暗门中射出来的暗器。看着掉落在身前的暗箭,暮云卿轻笑了一声,踩着五行八卦步法,走到距离发射暗器的地方九步之遥的墙壁上,以一种奇特的手法和节奏继续敲击着墙面。朱邪玉麟等了约莫一刻钟,等不到暮云卿的回答,正有些暴躁呢,就见那墙壁中再一次发射出一枚暗箭,这次暮云卿就能轻松躲过了。朱邪玉麟看着暮云卿再次踩着熟悉的步法往边上的墙壁走去,总算有点明白了。这个房间一定也有着某些机关,而这个机关被暮家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探知了。毫无疑问,现在的暮云卿正在用某种朱邪玉麟不知道、而宋烨修也没有提及方法破解掉这个机关。即使心里有些不舒服,朱邪玉麟还是老老实实地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力求在暮云卿破解掉这个机关之前,不影响到他。终于,当暮云卿走完第九个步法、拿掉第九个暗箭之后,这个密封的房间忽然产生了一次剧烈的震动,朱邪玉麟猝不及防之下,踉跄着摔在墙壁上,额头碰到墙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嘶……”朱邪玉麟捂着额头,从胳膊下看见暮云卿急匆匆地拉起自己的手,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然后就是一弯腰,再次把朱邪玉麟打横着抱了起来。“你干什么?”
走了两步,估计是朱邪玉麟的不配合让暮云卿觉得难办,他干脆把朱邪玉麟头朝下地扛在肩膀上,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朱邪玉麟一下子叫出声来。现在,朱邪玉麟必须要承认了,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已经太久没有完成一次正规的、完整的体能训练,现在她的体能简直糟糕透了。朱邪玉麟感受着因为血液瞬间冲上大脑而产生的过高的脑压以及其影响,不断眼冒金星的同时,尽力深呼吸着。妈蛋……有没有想过老娘可能因为这个动作而直接脑溢血啊?要是我在这里中风了,看你暮云卿怎么办。朱邪玉麟难得有些算人不利己地想。暮云卿带着她快速穿过这个密封的房间,很快就进入一条长长的走廊。看见周围没有任何改变的景色,朱邪玉麟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出声道:“暮云卿,你觉得周围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暮云卿轻叹一声,脚下的动作不停,只是埋头向前走。朱邪玉麟还以为这里有什么必须禁言的原因,见暮云卿长久不回答,也就闭上嘴巴,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了。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埋头走了两刻钟,两人的眼前的景色豁然一变。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石头房间,从外表看根本就是其貌不扬的代言词,但是从微微打开的门缝中,朱邪玉麟和暮云卿可以不同程度地窥见里面的景色该有多么震撼人心。这个时候暮云卿把朱邪玉麟放了下来,两人并没有立刻进入房间,而是就这样站在门外聊了起来。暮云卿带着浅浅的微笑,毫不刻意地对朱邪玉麟表示友好:“刚才我实在腾不出那么多心神来回答你的问题——我觉得,既然问我的那个人是你,我就要认真地回答才行。”
朱邪玉麟微微挑眉,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产生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实际上,在正式和暮云卿成亲之后,朱邪玉麟对于这个男人的情绪波动就变得很少了。即使明知道这个成亲只是做戏,只是郁氏皇族和暮家进行的一场交易,她也还是莫名地产生了微妙的安全感。起码,在这一段时间内,这个骄傲而尊贵的男人,是她朱邪玉麟的,她不用担心任何事、任何人,能把暮云卿从她身边带走。即使朱邪玉麟内心深处知道这种诡异的安全感一点根据都没有,但这并不妨碍她用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心态来对待暮云卿。也正是因为她这种放松并且不在意的心态,让暮云卿看她的眼神、以及对待她的心态,和之前也有了微妙的不同。“你好像并不觉得意外?”
暮云卿问。朱邪玉麟耸了耸肩,对此不置可否。该怎么说呢?她确实对此不感到意外。进入墓葬群之后,既然两人言行举止都朝着内心深处被掩盖的那一部分无限靠拢,再加上之前暮云卿对于她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以朱邪玉麟的聪明才智,也能猜到暮云卿迟早会对她用上这种类似情人又类似战友的态度。只是时间早了点,见朱邪玉麟眼中有了微微的不耐,暮云卿这才没有继续挑战朱邪玉麟的耐心,道:“你问的那些问题,我只能部分回答你。”
朱邪玉麟依旧没有说话,但她眼中专注起来的神采也表示她并没有在走神,而是一直都在倾听暮云卿的话。“我那个弟弟的母亲虽然很神秘,但是这个孩子基本上是一出生就被接到暮家来,所以对于我们而言,他并没有什么好陌生的——我虽然长期住在将军府,却不是对暮家的事情一无所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