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梅的年纪也不小了，继续当个端茶递水的丫鬟也不太合适。倒不如就在渡春风学学其他姑娘，讨好男人赚点钱老了不至于可怜。”

女人说是这样说，打着为了玉梅好的旗帜希望她能留在渡春风伺候客人，给她们带来银子。“得找个人去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可找谁去比较合适呢？”

老鸨拿着仕女扇抵着下巴，很是苦恼的样子。玉梅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一时半会是恢复不过来的，这个时候去添油加醋让她卖身怕也不妥当，再者，玉梅和楼里的姑娘们都不太亲近，谁去都不合适。“玉梅若是想成为楼里的姑娘，是不需要二位妈妈费心的，言多必失，话多遭人闲，有些事情，还是靠她自己想清楚想明白才行。”

景颜希的声音传来，她一声不响地就站在了老鸨和女人身后，也不知道听他们聊了多久。说完，景颜希从她们身边擦身而过，走向表演台。表演台的姑娘们跳完舞了，下一个演出便是景颜希的琵琶曲，她抱着琵琶徐步走上台子，嫣然一笑。一曲琵琶语让在座的男人们听得如痴如醉。此时的玉梅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她下视着景颜希，她其实也并没有美若天仙，只是比起楼里的其他姑娘，她更加出尘不凡，她的眉眼、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是蛊毒，她拥有着能让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魅力。男人，或许都是一个德行吧？贪慕女人的美貌，愿意为之付出代价。这些男人，都是有妻儿的男人，李家的老爷、萧家的二少爷、林家的管家……哪一个不是家里三妻四妾还要来这里寻欢作乐的……这些人都在追求一些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好好教训他们，那些被男人欺负的女人们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共度余生？的确很不甘心啊……想到这里，玉梅徐缓地走下楼梯，朝着一楼的两位妈妈走去。“我不想继续当丫鬟了。”

玉梅对两位老鸨说道，两位老鸨前一刻还在想着如何劝说玉梅留下来招待客人，现在玉梅面无表情地告诉她们不想当丫鬟了。难道，玉梅打算离开渡春风了？这可如何是好，玉梅要是走了，她们的想法就打水漂了，更麻烦的是她们还得重新安排一个端茶递水的丫鬟接替玉梅的工作。“我想跟着景姐姐学跳舞，我想当艺伎。”

玉梅眼神冰冷无光，她凝视着景颜希的方向，景颜希也妩媚地笑着，对上她的视线，两人就在这喧哗之中对视，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流转的星云，与她们无关。因为无法原谅背叛而不甘，因为不愿接受而反抗。玉梅深深知道，这种事情夏枳不会懂，所以夏枳帮不了她，能帮她的只有景颜希，只有她自己。一曲琵琶停歇，台下人鼓掌叫好，甚至有些出手阔绰的大爷往台上扔元宝。跟随着景颜希的丫鬟端着托盘在台上捡，然后跟着下台的景颜希一同离开。“跟我来房间吧，我和你说说如何才能成为优秀而招人喜欢的艺伎。”

景颜希从二位老鸨身边再次经过，她在路过玉梅时，故意在她耳边留下这句话。玉梅转身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思量片刻后跟上她的步伐，随她一起回了房间。房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景颜希背对着玉梅，声音清冷地问道：“想好了吗？确定想成为我这样的人，然后去好好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我想好了，我不甘心就这样去死，不甘心把美好都留给负心汉，即便是死，我也要让世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玉梅紧攥双拳，露出了愤恨而不甘心的表情。“即便这样选择可能会没有回头路也不后悔？”

景颜希追问道。玉梅摇摇头，回答：“既然我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后悔。你，打算怎么帮我？”

屋内寂静了片刻，而屋外却依旧笙箫齐鸣。景颜希转过身，从宽袖里取出一个玉瓶，玉瓶里隐约可见一颗如同茧一样的东西，它轻微地蠕动在茧里面，看不清是什么东西。“这是迷情蛊，只要你吃了它，将它养在你的身体里，你便可以勾引任何你想要勾引的男人，男人们会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甚至是付出生命。”

景颜希将玉瓶交给玉梅，唇边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就在玉梅准备伸手接过瓶子时，景颜希又将瓶子收了回去。她说：“但是你要知道，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玉梅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什么代价：“什……什么代价？”

景颜希往前走了一步，停在她的身侧，靠着她耳边轻声道：“迷情蛊需要养蛊者的恨意滋养，你心中应怀有对天下男人的恨意，不甘平凡、不甘背叛，若你心中有一丝怜悯，迷情蛊则会吞噬你的五脏六腑，把你化成一滩血水。”

玉梅一怔，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往后趔趄一步，害怕起来。“怎么？就这点胆量你还想报复男人？我看你还是尽早离开渡春风，到美妆阁去端茶递水吧。”

景颜希讥笑，转身将玉瓶放在了桌上。玉梅被她的话击中。不，她不要连最后一丝尊严也被自己唯一的朋友践踏，她宁愿以高傲的姿态站在被人景仰的高台上，也不愿继续卑微而低贱的活着。“不，我要留在渡春风，我要成为这里的花魁，我要抛弃我、伤害我的人付出代价！”

玉梅快步上前，打开桌上的瓶子，将里面的茧吞咽下肚。景颜希轻抬眼眸，看了一眼空空的瓶子，脸上不悲不喜。而后从床旁的梳妆台上掏出了一个画册。画册上面是跳舞的动作解析，那些舞蹈都是极其魅惑男人的。她将画册交给玉梅，说道：“你服用的蛊虫会让你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上面的舞蹈自己回去好好琢磨，明晚渡春风的台演你出来给我伴舞吧，届时会有很多人来看，说不定你想见的那位，也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