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要去洛阳，为什么？”

谢瞻见白无瑕低头含羞，笑了笑，“我一路跟着你，发现你心情不是很好。”

“我是逃婚出来的，打算去洛阳看看那户人家，之后南下前往观星海。”

提到“观星海”，白无瑕的眼神突然变得灼热，“我要拜蓝前辈为师，修炼绝世剑法。”

“一剑千魔三万里，长空万古名甚都。”

谢瞻笑道，“当今之世，蓝甚都的武学造诣的确是最好的，‘行花剑围’人鬼莫能近。只是他退隐山林，恐怕不愿收徒。”

“那我就长跪不起，直到他答应收我为徒为止。”

白无瑕满脸都是热切的期待，让人不忍心泼冷水。谢瞻却哈哈一笑：“说得轻巧，真要去跪上几天，那时候你会想：我这双腿万一给跪残废了怎么办？还能练剑吗？”

“废了就废了！”

白无瑕情急脸红，“那也是废在蓝前辈门下。”

“好极了，志气高，不怕不成事。”

谢瞻悠悠笑道，“不过，就算他收你为徒，恐怕也是教你怎么打铁。”

白无瑕：“……”“其实，”谢瞻瞧了瞧白无瑕手边的红剑，“你的剑就不是寻常之物，你的剑法也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必求于人。何况……嗯，是这样的。”

白无瑕疑道：“何况什么？”

“何况，你的特殊体质，恐怕不宜修炼蓝甚都的武学。”

“谢大哥，你是想让我跟你学法术吗？”

白无瑕摇头笑道，“我不学法术，也不想当镇妖师。”

“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瞻解释道，“我虽有些道行，但镇妖四脉人才济济，我这点手段根本排不上号。如果想让你学法术，我推荐你去琅琊剑脉，找宁仙子。”

“嗯，宁仙子仙才卓荦，八岁开脉，十六岁三脉齐开，据说古往今来唯此一人，旁人只有羡慕的份。”

白无瑕微微脸红，转过话头问道，“谢大哥，你怎么说我体质特殊？”

“嗯……”谢瞻故意挠头想了想，“如果我说你有开脉的潜质，你又要说我想哄你跟我学法术了。”

白无瑕摇摇头，坚定道：“蓝前辈这个师父，我拜定了。”

两个人对坐而谈，火光映照着俩人如玉如月的面庞，这无法照出各自的心思。谢瞻很想听听白无瑕逃婚的故事，为什么逃？怎么逃的？被逃婚的对象又是谁？白无瑕也有很多疑问。她想问谢瞻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开始跟着她的。她自诩剑法不赖，却一直不曾察觉被人跟踪，如此看来，对方的修为绝不止于眼前所见的那般。“他说推荐我去找宁仙子，”白无瑕思忖道，“不可否认，宁仙子的确出人一等。但当世大师还有天柱灵脉的意大师和楚大师，南山道脉的英道长。他们和宁仙子并称‘四大师’，普通人能拜到他们任何一人门下都是莫大的幸运。谢大哥既是镇妖师，岂会不知？为何只提宁仙子？难道就只有宁仙子能进入他的眼界？”

谢瞻出了一个主意，轮流提问，被问到的人要如实回答一个问题。白无瑕正有此意，爽快应下。“我先问。”

谢瞻看了看架在火堆上面的泥塑疙瘩，笑道，“这个东西，你刚才说，是因为我在酒肆里曾说要吃叫花鸡，所以才打包带上，但我记得当时我说的是叫花鸡、好烧鸡、白斩鸡都要，你怎么只包了叫花鸡来？”

“方便。”

白无瑕应声道。谢瞻摇摇头。“因为你先要叫花鸡，我觉得你最想吃的就是它。而且叫花鸡可以重新热一热，带着也方便，满意了吗？”

“你喜欢我？”

“啊！”

白无瑕大惊失色，赶着要否认，忽道，“到我问了！”

“好，请问。”

谢瞻笑道。“你喜欢我，是吗？”

白无瑕反客为主，双眼直直地盯着谢瞻，一颗心咕咚咕咚狂跳。谢瞻垂头，似乎自认失策。“是。”

谢瞻无奈道，“很喜欢，想娶你为妻，满意了吗？”

“你你……”白无瑕大羞，“你不能回答问题以外的话。”

“你逃婚，是为了那个谢大哥吗？”

“是。”

白无瑕应了一声，眼神一黯，“我决定去找蓝前辈，就是想成为一个绝世剑客，能够配得上谢大哥。”

谢瞻拨了拨火，笑道：“他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没有配不配得上之说。”

“但是要结婚生子，就必须更努力。”

“你想跟他结婚生子？”

谢瞻微微一愣。白无瑕方觉失言，羞道：“不能吗？”

谢瞻笑道：“他也会想跟你结婚生子的。”

白无瑕倒是没这份自信，低声道：“不见得。”

“你放心，”谢瞻鼓励道，“像你这样美丽的丫头，是个男人都会想跟你结婚生子的。”

“谢大哥，”白无瑕抬起眼眉，“很多事你都不了解。”

谢瞻笑道：“他爱着另一个女人？”

白无瑕微微张着嘴，不言而喻。“说点别的，”谢瞻岔开话道，“你说要去洛阳打探打探，不知你对对方了解多少，单独行动，应付得了吗？”

白无瑕还困在思念那个谢大哥的情绪中，眉眼之间，抹着一层淡淡的哀愁，闻言拨了拨篝火，抬头朝洛阳方向一望，只见月悬中天，孤孤零零，令人惆怅。“那户人家是大户，姓皇甫。”

白无瑕面露轻笑，“进入洛阳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他们不认得我，用不着应付。”

“皇甫公子是读书人吧？”

谢瞻忽道。白无瑕有些意外，应道：“嗯。”

“哈哈。”

谢瞻忽然笑了两声，转而故作深沉，“你这人真奇怪，怎么什么都跟我讲？按理说，我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而且对你有非分之想……”“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白无瑕甜甜一笑，“虽然我现在不能肯定。”

“世情薄，人情恶。”

谢瞻眉眼一挑，“我花了很多功夫了解你，让你觉得我可以信任。但不得不得说，你了解之后认为可以信任的人才更值得信任。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被我骗了，你怎么办啊？”

“那就骗吧，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白无瑕扭头看了看，淡淡一笑，忽然有一种置身桃花梦境、和心心念念的谢大哥共饮的错觉。“嗯。”

白无瑕看着谢瞻开朗的笑容，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谢瞻起身走到白无瑕旁边坐下，张了张嘴，又闭上。白无瑕怀疑谢瞻跟她在桃花梦境里遇到的谢大哥有关联，尤其是谢瞻说他是镇妖师。“谢大哥，你身上怎么有股桃花香？”

白无瑕忽然问道。谢瞻愣了一下，随即伸着袖子嗅了几下，“刚才喝的是桃花酒吗？”

“你不说就算了。”

白无瑕在桃花梦境里曾痛饮过一瓮饮之不尽的“桃花风流”，那是一种带有桃花香味的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