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风悦身上有一股浩然神气,银衣磊落,笑容温暖,俊朗阳光,举头投足间尽显高贵优雅。察觉到白无瑕抱有敌意,尚风悦站在五步开外,温声道:“在下不想让白姑娘对在下有什么误会,我来这里,是想就刚才对白姑娘的朋友出言不逊向白姑娘道个歉。”
“不必如此,”白无瑕转身正对着尚风悦,淡笑道,“的确是谢大哥冲撞老禅师在先。”
尚风悦笑道:“但白姑娘还是对在下抱有敌意。”
“没有的事。”
白无瑕抵不住尚风悦朗然明媚,不觉卸下太半心防,问道,“尚公子有什么事吗?”
尚风悦笑了笑,坦言道:“不瞒白姑娘,在下与老禅师相识日久,从未听说老禅师有一个叫做‘谢瞻’的朋友,更不曾听说老禅师曾向人求借。老禅师的衣食住行有人在打理,在下虽非豪门巨贾,但若有需要,在下完全可以每年给老禅师提供一万两金的用度。”
白无瑕笑道:“尚公子,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也相信,但老和尚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你又能知道多少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
尚风悦听出白无瑕是说他一厢情愿,有些无奈。白无瑕粲然一笑:“趁谢大哥还没来找我,你教我认认这些果蔬吧,叫什么名字,该怎么搭配来煮,诸如此类。”
尚风悦闻言扫了一眼满目果蔬,哑然笑道:“老实说,我只知道它们熟了之后叫什么名字。”
“哈哈,有趣。”
白无瑕指着一株茄子笑道,“那我帮你认,这是茄子。”
“茄子?”
尚风悦微笑着。“对,就这么笑。”
白无瑕咯咯笑道,“紫气东来,是茄子的别名,果供蔬食,根、茎、叶入药,种子有消肿药效,果生食可缓解菌类中毒……”“白姑娘……”皇甫居一喊了一声,出现在后院门口。皇甫居一先行验身,随即撇下谢瞻跑进后院。他清楚地记得白无瑕从后院那道门消失前的倩影,想到能够和白无瑕独处,难掩兴奋之情。“皇甫公子,你怎么来?谢大哥呢?”
白无瑕站起身道。皇甫居一应道:“就来。”
“瑕丫头,快出来,任卫长要吻你!”
不多时,谢瞻的高呼声忽从外面传来。白无瑕一怔,看了看尚风悦和皇甫居一,满脸涨得通红,暗骂道:这家伙,怎么专来拆穿我!“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古槐之下,巨明将拂尘插到腰间,右手食指竖起,中指、无名指、小指弯曲并拢,拇指弯曲紧贴食指,“啪”的一声,将右手掌包在左手掌里,结了一个“抱山印”,念动九字真言,将自身灵力催发至极,双掌食中二指并拢在眼前交叉一抹,欲开色瞳辨识谢瞻是人是妖。在此之前,皇甫居一已安然过关。任安居对皇甫居一本来就没什么疑心,只是莫名地被皇甫居一腰间的洞箫吸引了不少注意力。“靠,正常。”
巨明怀疑谢瞻,却被事实打败,心有不甘。“咳,既是如此。”
谢瞻颇有些挑衅地笑道,“巨道长怕是要请援才行。”
巨明即道:“言之尚早。”
“光是怀疑可不成。”
谢瞻不满道,“瑕丫头无缘无故地被牵扯进来,且不说我绝不会让步,皇甫兄是礼部侍郎皇甫行的公子,他对瑕丫头有情,恐怕也不会袖手旁观。”
“哦!”
巨明才猛然弄明白刘鹤早上曾跟他说什么“传到圣人耳里”的话,原来不是害怕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而是担心三品大员在圣人耳边说坏话。“没想到是貌不惊人的那个。”
巨明心里嘀咕一句,看了任安居一眼,似在说:是你怀疑人家的,现在如何收场?“巨道长,瑕丫头身上有股玄力,你应当有所察觉了。”
谢瞻突然说起这话。巨明的确有此猜想,疑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必知道。”
谢瞻胡诌道,“我还知道,那股玄力可以通过亲吻传递。”
“放屁!”
巨明受不了谢瞻玩世不恭、胡说八道。谢瞻哈哈一笑,看着任安居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和皇甫兄就算去亲瑕丫头,也说不清道理,不如就让卫长上阵,反正丫头眷恋你。”
“谢公子,有话直说。”
任安居按着汹涌的怒气,“你是白姑娘的朋友,这般污人清白,恐怕不妥。”
“是啊,我不能这么做。”
谢瞻回头大喊,“瑕丫头,快出来,任卫长要吻你!”
“你!”
任安居大惊失色,抬手一指,“你不要太过分!”
“谢大哥,怎么回事?”
白无瑕和尚风悦、皇甫居一从小院里走出来,径直来到古槐下。谢瞻应道:“巨道长没法在你跟前催动灵力,怀疑你有问题。”
白无瑕闻言恍然,想到昨夜被扣在镇妖楼里的缘由,杀人剑招只是其次。“那我配合调查就是了。”
白无瑕看着任安居道。任安居想堵住谢瞻的嘴,忙道:“白姑娘……”“瑕丫头,巨道长晓得你身上有某种玄力,那股玄力还可以通过亲吻传递,任卫长说唯一的法子就是和你接吻,不信你问他。”
谢瞻从来不怕在言语上和别人争锋。“是这样吗?”
白无瑕看着任安居。“这……”任安居认为谢瞻那种无赖之言毫无可信度,没想到白无瑕却向他征询,“白姑娘,我不知道……”任安居知道谢瞻是有意为难他,就如此时,他无法毫无顾忌地出言解释,无奈之际,他的整个身体突然向后退开,带着白无瑕踉踉跄跄,却未分开。白无瑕此前只在桃花梦境被谢风流亲吻过,心狂跳,脸通红,纠缠不清。任安居低眉看着那张精致的面庞,伸手轻轻托住,他很想搂住眼前之人,在一场激吻之后,这是最应该做的后续动作,但他很清楚不该那样做,神色平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谢瞻呆立在原地,兀自懊恼。“巨道长,你试一下,若灵力失效,就证明问题出在我身上,与谢大哥无关。”
白无瑕跟巨明说了一句,朝任安居微微颔首,转身朝后院走去。“喂喂喂,丫,丫头,你怎么来真的?”
谢瞻急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白无瑕跑到后院,整颗心还在狂跳,咬了咬嘴唇,克制着掉头跑出去再吻一次的冲动。前院古槐下的四个人仍旧有些愣神。最后还是任安居先平复了情绪,跟巨明道:“老道,来吧。”
“哎,演戏演全套,好歹帮绮郎铺个台阶。”
巨明咽了咽喉咙,把拂尘插到腰间,右脚狠命的一踏,结了一个抱山印,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既是如此,敝人先行别过,唐突之举,还请尚公子向老禅师转达敝人的歉意。”
任安居跟尚风悦和皇甫居一各做了一揖,“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下山路上,巨明歪头问道:“也就是说,的确只有白姑娘有问题咯?”
“要么不来,要么就如此棘手。”
任安居想起三年前的旧事,暗暗感叹一句,出言警戒道:“老道,白姑娘的事我有办法处理,等确认之后,你得请援了。”
“让英师兄来,不信治不了它!”
巨明盛气道。任安居道:“不可大意。”
“谢公子倒是让人意外。”
任安居突然提起谢瞻,“你觉得呢?”
“别的不说,”巨明嘻嘻一笑,“刚才的名场面,我看到他呆在当场,满身冒着杀气,你要防着他跟弟妹乱说。”
任安居猝不及防,故作镇静:“无,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