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尚风悦足尖一点,长枪“虎啸空山”同时一扫,砰然一声,磅礴之势打得“元炁兽”连退十数步!“元炁兽”四脚踏地,“刮”地一声刹住脚步,稳住身形。吼!仅仅是一个极短的间歇,“元炁兽”即又仰天嘶吼,如狂龙暴怒,银鳞巨尾轰然一扫,所过之处林木摧折!“止!”
尚风悦长枪一刺,真气涌动,无形气罩硬生生挡住巨尾来势,护住身后之人。撞击产生的气劲席卷树林,呼呼有声。皇甫居一从未见过如此阵仗,但他在石窟里曾被炎涂苏残暴虐“死”,生死时刻,侧身挨着尚风悦吹奏“箫声镇灵岳”之曲。箫声急促,可见他面上镇静,心里其实颇为不安。尚风悦却是有劲使不出!“元炁兽”看似莽撞,逮到谁就攻击谁,其实战术俨然,巨尾乱扫一气,为的只是分散尚风悦的注意力。尚风悦顾此失彼,没法全身心与妖兽捉对厮杀。皇甫居一看出其中深意,更有压力,心想:若是我……我没有跟来的话,反倒能让尚兄放开手脚。“白姑娘,谢兄情况如何?”
尚风悦挡住“元炁兽”,乘隙看了看十数步开外的另外两名伙伴。受伤的竟是谢瞻。原来在此之前,“元炁兽”突然窜出,攻向皇甫居一,让赶着回护阮生衣的谢瞻俩人双双措手不及,又在尚风悦回神欲救皇甫居一之时攻势陡变,直袭一心要保护丫头的谢瞻!佯攻、取敌,应变之缜密,怎会是一只未修成人形的怪兽所能做到的?阮生衣尚未弄明白谢瞻俩人为何都奔向自己,却见妖兽攻向皇甫居一,尚风悦仓猝回护,谢瞻则砰然一声被撞飞了去!“谢大哥!”
阮生衣惊呼一声,飞身冲向谢瞻!谢瞻的身体去势甚猛,连续撞断了两棵树才停下!“小心!”
尚风悦护住皇甫居一,又见妖兽朝阮生衣冲去,足尖一点,挡在妖兽跟前,跟着长枪一扫击退巨兽,尚未来得及跟上查探,那边又是一阵嘶吼!阮生衣抱着谢瞻,神色惊惶,偏在听到尚风悦大声询问情况,当下不知该如何回复。“谢大哥,你吐了好多血。”
阮生衣声音发颤。谢瞻心里有数,笑了笑道:“我……哎哟,疼。”
阮生衣一慌,忙道:“哪!是哪!哪里疼!”
“头发。”
谢瞻念一个字就能带动全身疼痛,哼哼唧唧的,却还要跟阮生衣说笑。阮生衣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气道:“我认真关心你,你还开玩笑!”
砰!砰!巨大的响动让阮生衣不禁扭头观望,只见尚风悦长枪在手,使出浑身解数阻拦妖兽头、脚、尾三路攻击。不远处,皇甫居一急促地吹着箫曲,但似乎并未起到明显的收效。砰砰砰!尚风悦突然又拦在皇甫居一身前招架。妖兽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意图却十分明显。尚风悦一目了然,却颇觉无奈。一来阮生衣顾着谢瞻,没法跟他并肩作战,二来皇甫居一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上什么忙,还不能不管对方死活。一来二来,眼下最有实力一战的人却只能来来回回地周旋!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尚风悦认为是源于他对局势估算有误,懊恼之余,心底压着一股气。“谢大哥,我先去帮忙!”
阮生衣瞧出尚风悦无法全身心应战的根源就在于其余三个伙伴都在拖后腿,心想谢瞻能说出“头发疼”这种话,可见伤得不重,犹能自保,当下跃跃欲试,准备反击。“郎今欲渡缘何事,如此风波不可行。”
谢瞻突然念了两句诗。“谢大哥,你,你说什么?你别吓我啊。”
阮生衣摸不着头脑,以为谢瞻原来伤得极重,脑子已不太清楚,竟说起胡话来。“那个念师走出来的时候念了几句诗,我被他传染了。”
谢瞻笑了笑,一脸的玩世不恭,不等阮生衣恼他,即言归正传,说道,“你别急着去帮忙,我有一箭双雕之计。”
阮生衣大喜道:“你快说!”
“谢天谢地,”谢瞻仍是那么欠教训,喘着气道,“你学了‘无极卷’的‘御字诀’。”
阮生衣头皮一麻,按住怒火道:“讲重点!”
谢瞻抿嘴一笑,说道:“等一会你用‘御字诀’上天,尽管上去,阵法结界有其限度,到头了,你就停下来,使出那招‘满天神佛风随剑’,定教那怪兽不死也残,再不济就让尚公子再赞一招。”
阮生衣急道:“我在地面也能……咦,不对,你怎么知道……”“先别管。”
谢瞻刺激道,“你能使出来,倒是去试试啊。”
阮生衣当即起身,忽又蹲下,说道:“那个……我上天之后,那妖兽跟着冲上来怎么办?”
谢瞻眉毛一扬,笑道:“这就是我说的一箭双雕。那怪兽体内的力量跟阵法同出一源,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它要冲上去攻击你,你便就势躲开,让它自己撞破结界。”
阮生衣双眼发亮,忽又蹙眉不解:“不对,阵法背后若有人操控,刚才树木辟易,对方为何不继续催动树木攻击咱们呢?”
谢瞻笑道:“那怪兽并非实体之物,只有一股混沌元气,若是背后之人直接操控树木攻击,他们怎能藏住自己的气息?你放心上去吧。”
阮生衣不再多言,化出“无极卷”,御虚而上!“吹箫的,过来!”
谢瞻大喊一声,把皇甫居一叫到身边骂道,“朽木难雕说的就是你这呆子!‘箫声镇灵岳’是商声,你吹那么急干嘛?”
皇甫居一自觉碍手碍脚,老大不好意思,笑道:“还请谢兄指点。”
谢瞻也不废话,当即指出“箫声镇灵岳”的奥妙所在,不想皇甫居一看似呆瓜一个,悟性却是极强,领会深意,不觉心花怒放,“妙妙妙,我再试试!”
“别妙了,你又不是那只呆猫!抓紧竹箫,把屁股对着我!”
…………“这……干干,干嘛?”
皇甫居一当场愣住。“少废话,快!”
谢瞻怒喝一声,见皇甫居一扭扭捏捏地把屁股一转,狠劲朝天一踹,骂道,“你这憨货,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是听了你的话呀!”
皇甫居一惨嚎一声,朝天飞去。“丫头,拉他一把!”
谢瞻指挥道,“呆子,按我教你的再吹一遍!”
皇甫居一想不到自己竟握住了阮生衣的手!而且一道立在小小的一块竹简上!今夕何夕兮?得与王子同舟!皇甫居一的气势前所未有地一振,定心静意,吹奏“箫声镇灵岳”之曲。商声主秋,秋气清,治湿浊之物。箫声落下,“元炁兽”顿觉千钧压顶,身形受制!阮生衣无法使出“万剑千莲”之招,见皇甫居一上来以箫声镇妖,惊讶之余,才知谢瞻说什么“一箭双雕”都是狗屁,最终只是哄她上来做护持之人!哼!“尚兄,看你的了。”
谢瞻笑道。“正有此意!”
尚风悦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终于等到这一刻,当即换气调息,深纳一口气,对着“元炁兽”狂吼一声!树叶飞落,地动山摇,结界崩裂。这一吼,是真正的虎啸空山!阮生衣和皇甫居一同样受到波及,站立不稳,从竹简上翻落下来!“元炁兽”左顾右看,眼中无神,竟似被震蒙了。“出龙诀·暴雨连环十三击!”
“降龙诀·压泰山!”
轰然一声巨响,“元炁兽”形体转眼破散如云烟,“星月之森”亦随之崩碎!“呼——呼——呼——”尚风悦也累得够呛,大口大口喘气。谢瞻看着从高处坠落的俩人,冲过去抱住阮生衣,说道:“丫头,你已经进入真正的江湖了。”
阮生衣被谢瞻抱着,有些懵,问道:“什么是真正的江湖?”
谢瞻道:“杀人,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