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伏牛流星门,古邳和花无双在街上随便吃了一碗面,不多作逗留,拍马离开南阳。半路歇息时,花无双把马系好,取出干粮,忙前忙后,俨然是一个小弟。古邳接过一块烧饼咬了几口,又接过花无双递来的一壶酒咕咕灌了几口,笑道:“劳你破费。”
花无双晓得古邳说的是买马的事,笑了笑道:“身外之物,浮云而已。”
古邳靠着一株古木坐下,惬意道:“很好。”
花无双在不远处盘腿趺坐,样貌斯文,吃相也斯文,慢慢悠悠,展露出来的闲适与古邳的随性有一种莫名的相得益彰之感。古邳留意到花无双灼热的眼神,心里哼道:少年人就是少年人,不懂得含蓄。花无双有许多话未来得及说,见此时正是契机,便道:“古大侠……”“小老弟,叫我古大哥就好了,什么大侠不大侠的,听着别扭。”
古邳懒洋洋笑道。花无双会错了意,浑身一动,激动道:“既是如此,古大哥,咱们便在此撮土为香,义结金兰如何?”
“啊!”
古邳始料未及,吃了一惊。“呃……”花无双见状亦感唐突,有点窘迫。“嗯,收个小弟也不赖。”
古邳回过神来,笑道,“何况还是对脾气的小弟。”
俩人撮土为香,结拜为兄弟。花无双朝古邳拜了三拜,口呼“大哥”,兴奋难耐,眼中似有火在烧。古邳拍了拍花无双的肩头,笑道:“少年一笑,还是那么好看。”
花无双乘兴道:“大哥,我有一个好友,已约定在洛阳相会,届时向大哥引见,好友亦是豪侠,能结识大哥,他一定很开心!”
古邳道:“我到洛阳还有别的事,恐怕不能跟你同行。”
“那也不要紧。”
花无双笑道,“我先跟好友会面,他若是晓得我跟大哥结拜了,肯定会多留数日,到时候大哥忙完别的事,不就能相会了?”
古邳道:“没问题。”
花无双闻言好似了了一桩心愿一般,长舒了一口气,慨然道:“我真是幸运。”
古邳朗声一笑,灌了几口酒,说道:“再休息一阵,赶到汝阳住店,明日一早入洛,就要分道扬镳了。”
花无双听着“分道扬镳”,哪还有心思休息,问道:“大哥,我有一事不明。在伏牛流星门与盛公子比斗,大哥怎么突然喊停?”
古邳笑了笑,语气懒散道:“鱼老儿就是肥了点,可没老眼昏花,你一出剑他就知道你不是凶手了。他知道,我也知道,都知道你不是凶手,还打什么?”
花无双意犹未尽,似有不甘道:“可是已经说好了……”“傻小子,说好了就不能再说不好吗?”
古邳呵呵笑道,“鱼老儿仗势欺人,还专挑软柿子来捏,不给他点脸色瞧瞧,他不知道天下有人。”
花无双咳了一声,说道:“我不是软柿子。”
古邳笑道:“不错,你是生柿子,硬得很。”
花无双有些窘态,但又难掩笑意,跟着却露出担忧之色,说道:“大哥,你那样不会得罪人吗?”
“哟!”
古邳突然直起身子,鼓了鼓掌,看着一脸忧色的花无双笑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难得咧。”
花无双懵道:“我是担心大哥啊。”
古邳笑道:“你这家伙,小小年纪,忘性真大。”
花无双皱眉思索,终于记起在伏牛堂怒怼鱼朝隐的情境,恍然大悟,却笑道:“大哥,我是当局者迷。不过话说回来,人生在世,若是处处委曲求全,还有何快意可言?”
古邳站起身来,朗朗一笑,说道:“走吧,上路!”
花无双跳上马背,又问道:“大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古邳道:“没你的事了。”
花无双心里好奇,却岔开话问起另一件事:“大哥,你怎么没跟,没跟那位姑娘一道?”
古邳一兜马头,笑道:“跟她一道,你就没机会跟我说话了。”
花无双跟着一兜马头,惭道:“多亏了大哥及时救场。”
“那个小美人……”古邳话说一半,吊人胃口。花无双咳了一声,问道:“怎么了吗?”
古邳扭头笑道:“你可以追她。”
花无双张大双眼,又惊又喜地看着古邳,仿佛看见古邳身上发着光!“但是追不到的。”
古邳补了一句。花无双登时泄气,却又嘴硬道:“大哥,没试过你怎知我追不到她?”
古邳笑道:“二弟,你若是为快意而活,就按你的意思去做;若想娶她成家立业,你得成为蓝玉人才行。”
花无双应道:“交个朋友总还是可以的。”
“对!”
古邳双腿一夹马肚子,疾驰而去。花无双拍马追上,大声喊道:“大哥,他们会不会被刁难啊?”
古邳道:“或许吧,但大可不必担心,小丫头身边有一尊神呢。”
花无双讶道:“那位前辈吗?他是谁?”
“你以后自会知道。”
古邳笑道,“现在先顾好眼下的事,那个使银流星的少年身手不赖,以我对鱼老儿的了解,他们必定会入洛参加‘山海奇观’,届时或将在斗场上相遇,你早做准备。”
花无双恍然道:“大哥喊停比斗,原是为此吗?”
古邳道:“你好聒噪,赶路吧。”
花无双打马疾驰,野风吹拂,想着能在天下人面前一续未竟之战,暗自兴奋。过午。伏牛堂里,鱼朝隐召集门人分配好任务,单独叫住盛威,特别叮嘱道:“威儿,你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代表的是咱们伏牛流星门,胜败常事,若在赛场上遇到凶手,务必冷静,莫乱了心智,也别坏了人家的规矩。”
盛威听到“胜败常事”四个字,心里甚为不甘,他想天下英雄荟萃,比师尊更强的高手不在少数,但参加“山海奇观”的选手都是与他一般年纪的少年,还未交手,怎能自扫威风?鱼朝隐说出“胜败”俩字,但在盛威听来无异于只是一个“败”字。心中无“败”,何必言“败”?盛威不服,究根追底,还是因为刚才有个“花无双”咄咄逼人,尚未真正交手,怎能认败?“师父,了不得啦!”
三弟子屈大虎着急忙慌地闯进来,打断了伏牛堂内师徒的谈话,“意大师进南阳啦!”
“什、什么!”
鱼朝隐才被冒失的弟子惹得不快,转眼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真万确!”
屈大虎泪花闪闪!鱼朝隐左右扭头,好像在找门口在哪里。“在哪里?”
鱼朝隐问道。屈大虎道:“卧龙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