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甫落，云天之上又多出来两个上了年纪的僧人，一个光头大脸，红光满面，似怒目金刚，令人望而生畏，但身材矮胖，另一个须发花白，慈眉善目，方才出声的人便是他。法空已爬了起来，赶到华发老僧身前唤了声“圆空师叔”，随即绕到大脸和尚右手边立住，说道：“师父，那个是妖女！”
“不得无礼！”
大脸和尚出声训斥，扭头瞧了意秋年一眼，双手合十道，“意师弟，三年不见了。”
意秋年回了礼，把阮生衣叫到跟前道：“小丫头，来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洛阳佛脉‘朝天五老’之一，罗汉堂首座圆智大师，他旁边那位也是‘朝天五老’之一，达摩院首座圆空大师。”
阮生衣左手持剑，抱拳朝圆智、圆空俩人施礼，道：“晚辈见过两位大师。”
圆智认得清少言的鸦青裘，心里多少有些忌惮，略略颔首，算是应礼了。圆空不仅认得鸦青裘，还知道阮生衣就是法明回到寺里跟他提到的美丽女子，微微笑道：“不必多礼。”
阮生衣退了一步，扭头看着意秋年。意秋年晓得阮生衣的意思，微笑点头，给小丫头吃了一颗定心丸，转头问道：“圆觉师兄好吗？”
圆智与圆空对了一眼，应道：“圆觉师兄多少有些受打击，未能出面相迎，掌门师弟勿怪。”
意秋年道：“圆智师兄言重了，我此番入洛，一半亦是为此而来，移步一叙如何？”
“你们退下。”
圆智微一摆手，教十七金人退回本位，带着法空，转头跟上意秋年三人，落在距离洛阳城长夏门十里外的长亭附近。圆智、圆空、意秋年三人进入长亭落座，阮生衣和法空立在长亭外，互看不顺眼。法空满身金黄十分招眼，却是一脸的苦大仇深，盯着阮生衣不语。阮生衣被法空盯得恼火，又不能发作，心道：这和尚根本就瞧不出我有什么问题，干嘛把我当仇人似的？长亭里，意秋年开门见山，笑道：“两位师兄早就来了，真不怕法空几个顶不住吗？”
圆智朝亭外看了一眼，哼道：“学艺不精，就该吃点苦头！”
圆空老老实实，微笑道：“意师弟虽然收束了灵力，老衲还是有所察觉，是以静观其变。”
圆智道：“意师弟，你身边那个小女娃有什么来头？”
意秋年笑道：“法明师侄曾在荆门见过小丫头。”
圆空微微一叹，应道：“不错，老衲相信小徒所见，但今日‘天雷伏魔阵’有如此异常反应，实属罕见。”
圆智补上一句道：“伏魔阵异常，必有殊类进犯。”
意秋年心道：我几经曲折才探到小丫头身上的玄力与壶天大妖和谢老前辈有牵系，现在让你们一探何妨。“总不会是我吧？”
意秋年开玩笑道。圆智也不客气，应道：“那小女娃脸上的桃花就很怪异。”
圆空忙道：“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不像是纹上去的。”
意秋年笑道：“小丫头其实是念师。”
圆智不满意秋年插科打诨，脱口说道：“既是如此，何不让小女娃化出‘落雨珠’？”
“小丫头，进来。”
意秋年唤了一声，见阮生衣走来，又招了招手，笑道，“来来来，小丫头，露一手，给两位大师化一颗‘落雨珠’出来。”
“落雨珠？”
阮生衣反应不过来。只听阮生衣这么一问，圆智和圆空就晓得真假了，见意秋年把戏演砸，暗暗好笑。意秋年面不改色，笑道：“小丫头，能化什么出来就化什么出来，都一样。”
“哦！”
阮生衣有些紧张，双手结印，念：“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化！”
“无极卷”应声化出。圆智虽然不识“无极卷”，却看得出“无极卷”是清宁至正法卷，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抬头看了看主动跟进来的徒弟法空，意思大概是：看你把老子坑的。法空领会到师尊的深意，急得脱口说道：“她脸上的桃花是活的！”
圆智真想一拍脑门，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自认不是肉眼凡胎，眼前看得分明，那只是一道看起来有些古怪的桃花绮纹，或许有问题，仅此而已。阮生衣有意秋年撑腰，胆子也大，不过她清楚脸上的桃花是怎么回事，一而再地被法空误打误撞地针对，既恼火又忐忑，当即出言驳斥：“你胡说！”
法空不想在师尊面前输给意秋年身边的丫头，凛然喝道：“是小衲亲眼所见！”
阮生衣气道：“什么时候！”
说着回头看了意秋年一眼，可见还是忐忑。法空据理力争，道：“在你破阵的时候！”
“哈哈！”
阮生衣心里没底，笑得很干，反击道，“你这和尚张口就来，我破你那个烂阵的时候转着剑轮，你连我的脸都看不见，哪来的亲眼所见！”
“这……”法空没法否认这个事实，嘴硬道，“我就是看见了！”
意秋年笑道：“法空师侄，你当时可能是压力太大啦。”
“我……”“退下！”
圆智喝住法空，大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向意秋年赔礼道，“意师弟，小徒学艺不精，见笑了。”
“年轻人长进得快。”
意秋年不以为意，叫阮生衣收了“无极卷”，笑道，“两位师兄，我此番入洛，还有另外两件要事待办，回头再入寺拜会，失陪了。”
“哎！”
圆智推出右掌，拦住要离座的意秋年，“意师弟，事情还未解决，缓步。”
“这里就只有小丫头了。”
意秋年笑了笑，伸手一请道，“两位师兄只管出手。”
意秋年叫来阮生衣，目的就是让圆智圆空放开了一探，好让对方无话可说，中间叫阮生衣化出“无极卷”，是因此前在鹿门山看到阮生衣背着他搬金，他很好奇阮生衣藏着什么法宝，顺带一枪，一举两得。圆智二话不说，双手结印，现佛光，观视阮生衣脸上桃花绮纹，一无所获，心有不甘道：“那么待意师弟把要事办妥，回头再详谈。”
意秋年抱拳一揖，道：“多谢师兄通融了。”
目送意秋年带着阮生衣离开，圆智长叹一声道：“意师弟是完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啊！”
法空乘势道：“师父，掌门师叔护着那妖女，是何道理？”
“别跟老子在这里放屁，就你多嘴！”
圆智大为光火。圆空笑道：“意师弟有意一会，只是分不开身，咱们若是寸步不让，倒见得是咄咄逼人了。”
圆智道：“天雷伏魔阵感应异常，咱们就事论事，怎么就是咄咄逼人了？要出了事……”“那也只有城里的人拦得住。”
圆空截断圆智的话笑道。圆智不甘心，哼道：“那可是他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