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整个过程里,邹进森由始至终都只是冷眼旁观着,没有开口说出任何一个字眼,脸上更是透着事不关己的寒凉与冷漠。不过,他也只是静静看着,却并没有当做眼前看戏的成分。而这个时候,邹进森忽然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来,先是用手理了理自己身上有些褶皱的衬衣。旁边的周雪梅还在兀自抿嘴坏笑,并没有注意他的举动,就在那嘴角上微勾起的弧度正要得意的往上扬起来的时候,邹进森猛地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打得她整个人都往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就站不稳摔在地上。“森哥……”周雪梅猝不及防,被他打得人都懵了。从她嘴角上渗出来的血丝,便能知道邹进森刚刚下手都多重了。“你太聒噪了,听得我的耳朵生厌。”
邹进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周雪梅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脸面凝滞的看着邹进森,对于他会突然对自己动粗,实在太意外了。邹进森无视她的可怜模样,招来先前带着周雪梅过来的两名手下,对他们道:“把她给我带回去。”
而后,将眼一斜,他又别具深意的转向周雪梅,面无表情的冷冷的说道:“我们之间的账,等我把这里的事情都解决掉以后,再找你好好的清算。”
尽管他的语调很平淡,但是却让周雪梅要看出了他的眼睛在那一瞬间闪现出来的锋芒与戾气,她的心里不禁陡然生出几分骇色与惧怕。邹进森现在忽然对她说出这番话,是在怀疑她什么吗?还是已经被他看穿了?她心慌意乱的站在那里不动,那两名手下便不客气的推着她往前走。夏唯一此刻虽然已经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但是身上因为巨大的情绪起伏,以及对周雪梅的满腔的恨意,身子却还在微微的颤抖,眼底里流露出来的刻骨铭心的痛恨,并没有因为邹进森打周雪梅的举动而减掉丝毫。眼看着周雪梅就要被人带走,她最后用力挣扎了一下绳索,心痛得撕心裂肺的喊着:“周雪梅,你最好祈祷我不要走出这里,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你给我等着!”
等到周雪梅真的已经走了以后,邹进森还是身子笔挺的站在面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夏唯一抬眼看着他,冷冷的道:“周雪梅话里漏洞百出,显然是心里有鬼,你们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邹进森冷淡的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之后我自然会和她算清楚,你还是多关心下自己吧。”
夏唯一不由道:“既然你们证明不了我害得周雪梅流产,那现在是不是应该放我走了?”
邹进森冷眼扫了她一眼,却不以为然的道:“是证明不了。但你还是有嫌疑。”
夏唯一冷着声音说道:“只是有嫌疑,也并不能意味着我就一定是犯人吧。你之前可是说了,与周雪梅对质完,证明不是我算计她流产,就会放开我的。”
邹进森挑动了一下眉头,不紧不慢的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你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你不能跟一个绑匪讲道理讲原则的啊。”
“你要反悔?”
夏唯一顿时怒瞪着他。邹进森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转而定在她带着怒容的脸上,神色漠然的对她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这么容易对人放下戒备可不好。这一点,你应该再跟人好好学一学才是。不过,你现在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我邹进森六年前会坐牢,就证明了我绝对不可能会是一个好人,你怎么能因为我先前对你稍微纵容客气了一点,就忘记这么重要的事实呢?!”
夏唯一已经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正一丝一丝由原来的平淡慢慢变成了冷酷与寒冷。这样的变化,让她涌入了深深的不安。“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和你爸还有一些私人恩怨没有解决,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明白,我让人绑你来的真正用意。”
说着的时候,他的唇边划出些冷厉,深沉的眼眸里凝聚起了凛冽的寒意,一字一顿很清楚的道:“之前那一切都不过是前戏,我们的问题现在才只是刚刚开始。”
他说完朝另一边的何来示意,道:“该给夏东海打电话了。”
何来点了点头,眼睛睨着夏唯一的时候,冷笑里有些诡谲,好像是在阴狠的跟她说:真是天真啊,真当我们抓你来只是闹着玩的?呵,接下来有你受的了!……夏宅。两家人几乎派出了全部的人力去查找的夏唯一的踪迹,因为夏唯一被绑走的事情,邹进森使用了遮眼法,导致他们在查的时候也不知道邹进森具体把人带去了哪个方位。所以他们只能根据绑走夏唯一的那群手下的分散车辆方向一一去找。到现在已经排查五个区域,就剩下城南和城北两个区了。这段时间秦韵的眼泪都不知道掉了有多少,只要一听到有人汇报还没有找到,她就忍不住扑在顾天漠身上默默的流泪。整个夏家的气氛几乎压抑低靡到了极致。当顾亦然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其他人的眼睛在一瞬间便齐刷刷的定在他的身上,但是看他那森冷寒冽的脸色,便差不多知道结果了。秦韵再一次靠在顾天漠身前无声的哭泣。顾亦然哑着声音艰难的开口:“城南排除,就剩下城北了。”
如果连城北都找不到,那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个方位继续寻找了。他说完把头转向一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显得特别的心力交瘁,那双幽深道瞳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浓重哀伤与寂寥,还有一种痛极之后的疲惫与苦涩。夏东海紧绷着脸,肃穆的脸上透着一抹近乎死灰一般的暗沉。就在大家再一次因为失望而各自难过的时候,一道铃声忽然响了起来。那是夏东海的手机在响。他反射性的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立马夺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看到那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号码时,那抹死灰一般的颜色陡然恢复一些色泽。唯一被人绑架了这么久,他一直在等着绑匪的电话,现在终于是等来了。其他几人都知道了异常,有那么一瞬间,大家好像连呼吸都屏住了,全都立即起身围在了夏东海的身边,带着说不出的紧张感觉。夏东海的心弦蹦得极紧,把手机的声音调大,录音,再用力呼了一口气,逼迫自己保持冷静与理智,这才终于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触屏接听:“喂?”
“夏东海,你还听得出来我是谁吗?”
电话那端传来了一道醇厚却又寒冷的声音。即使时已经过去了六年,可这声音听在夏东海的耳朵里还是觉得无比的熟悉。他几乎一听就听出来了,“邹进森,果然是你!”
邹进森饶有兴味的道:“看样子,你早就知道是我了?原来我还想给你来一个大大的惊喜的,竟不想被你提前知道,这可就失去了一些乐趣味了。”
夏东海不想和他说这些废话,绷着嗓音直接就道:“邹进森,你把我女儿带去哪里了?”
邹进森不回答,却只是道:“好歹也是老朋友,我们六年多不见,你怎么就没想过要先问问我的情况呢?”
夏东海怒不可遏道:“邹进森,你有什么事就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女儿。”
邹进森缓缓的开口道:“急什么,我这不是正来找你这位老朋友来叙旧的吗,以前那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这一次,我们就一次性全都解决个彻底吧。”
夏东海坚持道:“你要叙旧,我奉陪,但你要先放了我女儿。”
邹进森又道:“等你来了,我自然会放了那小丫头。”
夏东海忙接过话道:“你把地址给我,我现在就过去。”
不知道邹进森是不是故意的,他却是回道:“感觉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我们还是约改日吧,现在这通电话只是为了提前来通知你一声的,至于地址……”顿了顿,他才接着道:“等时间到了,我自是会告诉你应该怎么走过来的。你也该知道我这人说一不二的规矩,你如果想要你女儿平安的活着的话,那最好是按着我的话去做,而不要打其他的歪主意。我希望到时候只看得到你一个人来赴约,而不是在身后还跟着一群的尾巴。要不然,你女儿身上是缺条胳膊,还是断条腿,我就不敢保证了。”
他的话语虽然说得平稳得不紧不慢,但是其中透露出来的阴狠和辛辣,却让夏东海整个心脏都紧缩了一下。他勉强镇定下来,平静的道:“我可以答应你当到时候单独一个人去赴约,不过,你得先让我听听我女儿的声音,让我确认清楚她现在是否还真的平安无事。”
邹进森故作深思了一下,很为难的回道:“你女儿不太听话,这个可有点难度……”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夏东海和顾亦然他们这边就忽然听到从电话那端传来的一道大叫而起却又有些听得不太清晰的声音,“大家别担心我,我现在还很好。”
应该是与电话隔了一段距离选的原因。可是大家都听出来了,那就是夏唯一的声音。那一刻,终于听到她的回应,每个人心里都几乎是心如刀绞,秦韵更是捂着嘴咬着牙关控制不住的落泪。而就在夏唯一大声吼叫完的一刻,何来手里握着的小刀已经威胁在了她的颈边上,冷冷的声音里无比狠辣的道:“再敢多说一句话,小心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