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邹进森有多么看轻顾亦然,夏唯一心里都还是很清楚的知道一点,她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确实很不好,而邹进森想要拖延时间,她就算不服,也只能跟着他走一步算一步,直到等到顾亦然来救她。她坚信,顾亦然一定能把她救出去。邹进森侧回身去的时候,就刚好看到她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而却错过了她起初嘴角上翘起来的对他的讥诮之色,因而,他自然当她是因为即将要看到夏东海和顾亦然来救她而高兴的。他只是轻微的眯起眼睛,道:“现在高兴是不是还太早了一点,你觉得他们就真的能救得下你?”
夏唯一暼了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不客气的晒然道:“我不被他们救回家,难道还要陪你在这里过年啊。”
虽然这句话是呛人的,可是邹进森却感觉到了她话里的轻松和信心。他的眼眸紧眯起来,带着一抹异样的情绪,转而问道:“你似乎对他们特别的有信心?”
夏唯一很肯定道:“那是当然,我要是对他们都没有信心,那还能对谁有信心。”
邹进森忽地冷嗤了一下,语调上转低,道:“你爸夏东海要是能行的话,也就不会被周雪梅骗弄到现在还不自知,而你那个老公……也就只是名头响亮了一点而已,如果你把希望寄托在你的公公婆婆上,或许还有点希望,而你现在虽然和顾家那位少爷结了婚,但他们会不会管你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夏唯一听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话,透露出来的意思无非就是,他觉得没人能救得了她。她不着痕迹的将邹进森重新扫视了一遍,这个人在最开始是给她的印象是深沉而内敛的,但是从他暴露真正意图的那一刻起,他给人的感觉好像就来了一个大转折,就像是现在这么的自负和阴晴不定。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本性,可他越是如此自以为是和自大,就越容易对顾亦然他们放松警惕和防备,那么顾亦然要来救她,也无疑是少一层阻碍,多一层希望。如果邹进森真的像她起初想象的那么深沉,那顾亦然想要与他博弈时,就还得要算计他的心思,而人心是最难测的,他现在暴露这样的短板,也正正是好。不过,听说心理有些变态的人,都会这么反复无常和阴晴不定的。她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邹进森,嘴上却说道:“你既然都觉得他们救不了我,那还找他们来赴约做什么?”
邹进森无视她奇怪的眼神,勾起的冷笑里有些阴冷诡谲,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可真不够聪明,我找他们来,当然就是为了要报私仇了,只不过,你老公却是他自己要求来的,这样子也好,看你们小夫妻俩似乎感情挺深,现在让你老公来这里陪你,也还算是对得起你的无辜了吧。”
夏唯一听得心里都在发毛,邹进森这番话已经将他真正的意图暴露无遗。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他们走?!如果邹进森说话算话,那么他们解决完私人恩怨,自然还有机会把她救出去。可如果,邹进森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给她生还的机会,岂不是说他随时都有可能对她动手?那顾亦然和夏东海两个人过来岂不是也反而陷入到了危险当中?夏唯一越往下想心越沉。可她的耳边很快就听到邹进森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想要知道的消息我都已经透露给你了,接下来最好是安安分分的呆在这里不要乱动,不然,我会不会对你怎么样这是一说,其他什么人要被你惹急了,想要对你做什么,我可就不会再管了。”
夏唯一拿眼瞪他。这人说话就跟放屁一样,说一套做一套,刚才她还听到他在讲电话的时候说了暂时不会让人虐待她,现在倒好,他又拿话来威胁她了。说话不算话的阴险小人!她心生恼意,忽然就抬高声音囔道:“我要吃饭,你们总不至于现在就饿死我吧?”
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不管是想什么办法还是要做什么,她都要让恢复元气再说,而经过这么久没进食,她的胃也的确在抗议了。邹进森冷眼看了她一下,而后朝另一边的何来示意,再没过多久,就见何来有些不悦的拿来一个盒饭。重重的把往前面的椅子上一放,何来凶巴巴的道:“吃吧,看吃不死你。”
见他这样,夏唯一心里也来气,“你不把饭端过来我怎么吃?你不帮我解绑,我又怎么吃?你当我是有三头六臂的妖怪啊?!”
何来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随后看向邹进森,请示他的意思。因为喂饭这种事情,他们当然都不会做。邹进森冷淡的道:“先帮她解开双手让她吃了饭再说。”
何来见这样,也只能不情愿的去给她松绑。绑了那么久,夏唯一的手臂早就感觉发麻了,现在突然间获得自由,她扭动一下筋骨,觉得浑身都顺畅了许多。之后,她再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盒饭来吃,可吃了一口,她就直接吐了。“这是什么饭,怎么这么难吃?我不要吃这个,你们再去给我换一份。”
何来见她还是一副大小姐的架势,气不打一处来,顿时怒道:“再那么多事,小心这就是你的断头饭!”
夏唯一抬眼睨着他,毫不客气的呛道:“再对女人这么凶,小心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女人要!”
何来怒瞪着她,牙齿都被他磨得吱吱作响。这个时候,邹进森却冷冷的发话道:“只有这个饭,你爱吃就吃,不吃就让何来收了。”
夏唯一使劲憋着一口气,到最后还是不得不把盒饭重新端回手里,可是却一边吃着,一边继续不停的挑剔。叫何来听得连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夏唯一现在实在想念顾亦然做的饭菜味道,不,更应该说是思念顾亦然他这个人。她嚼着那些半生不熟的米饭,想着想着,双眼一红,差点就落下泪来。她拼命的眨着眼睛,这才忍住了在眼眶里不断打转的泪水。她不想让旁边的几个恶人发现她的异样,仍旧是扯着嗓门囔道:“吃完了,我要去上洗手间。”
“你这女人,屁事怎么那么……”何来铁青着脸想要教训她。话还没骂完,夏唯一直接就恶声恶气的道:“吃喝拉撒睡,难道你不需要啊?”
何来被呛得噎住,但是脸色却憋着更难看了。简直就像是便秘一样。夏唯一带着恶意的对他冷笑。“厕所就在旁边的杂货间,你自己过去。”
邹进森冷冷的道。很显然他的忍耐力要比何来强很多。“不要想着逃跑,这里到处都有我的人在把手,你要是敢逃一次,我就敢断你一只腿让你长点记性。”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但凛冽的话语里,威胁和警告的意思不言而喻。夏唯一脸沉了沉,没有说话。只是,当她从卫生间那边方向回来的时候,内心里却是无比的懊恼又泄气。邹进森说的话还真是一点都不错,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人,她想要独自逃跑的话,几乎是没有什么可能了。而当她垂头丧气的返回原地时,邹进森就已经再次发话,“把她绑起来。”
何来拿起先前解开的绳索,夏唯一忙跳远了两步,惊叫道,“喂,既然我都跑不掉,那你们干嘛还要绑着我?”
邹进森道:“你太不安分了。”
夏唯一对他道:“那我现在开始安分点,你们别绑我啊?”
可这件事情在邹进森的眼里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他没有再发话,何来自然是很不客气的把夏唯一重新绑在了椅子上。夏唯一心里实在气得不行,在腹中把邹进森和何来咒骂了好几遍。“晚上我怎么睡?”
听到她问,何来便冷冷的笑道:“把你这样绑着已经对你足够客气了,你难道还想睡豪华酒店的大床?”
夏唯一瞪着他:“我就是想想不行吗?”
何来又是冷冷的一笑。简直不知死活!到了深夜里,邹进森直接让人把夏唯一绑着扔到了地上,这样的睡法,地上不干净不说,而且那样难受的姿势,根本就让人没办法睡。她只是在身体疲惫得不行的时候眯了一会儿眼睛,可就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她却是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如果我以后要是提前走了,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陪着你啊,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呢……”这是夏顾两家人一起在酒店吃饭的当晚,顾亦然和夏唯一说起顾家祖辈深情的时候,夏唯一的问话,顾亦然的回答。当时两人说得很轻松,可是在梦里,却演变成了一幅带着血腥味的恐怖画面。夏唯一从梦里惊醒过来,额头上冒着冷汗,脸色也都有些发白,到之后,她一直心神不宁的再也没有入眠过。虽然梦境是假的,可却还是让她觉得满心不安。就在三十个小时过后,邹进森终于发话,让人通知夏东海和顾亦然前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