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买菜回来,见到陌笙箫,还以为是殷流钦请来帮忙的。笙箫起身,大步走过去接过保姆手里的菜篮,保姆眼瞅着殷流钦面色不对,忙一溜烟地跟在陌笙箫身后。笙箫摘完菜,又将菜配好,她回到客厅,拿了除尘器挨个角落打扫。殷流钦眼睛眯起,脸上瞧不出喜怒,“吸尘器弄不干净。”
陌笙箫停住动作,她接了桶水拎到客厅,双膝跪在地上,赤着脚,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擦。三小时后,她累的全身散架,笙箫瞅着时间差不多,顾不得休息,又回到厨房准备做饭。保姆战战兢兢走到殷流钦身旁,“殷少,这……”“别管她,让她做!”
保姆一缩脖子,垂着头躲开。殷流钦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他眼睛盯着透明的液体,他想得到笙箫,很容易,一粒药丸就能搞定。男人从茶几下层的抽屉内拿出个小盒子,殷流钦指尖捻着颗药,他右手伸到水杯上空。瞬间的犹豫后,殷流钦收回手。他手里的药丸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内,殷流钦端起水,向厨房走去。陌笙箫炒完一个菜,正在装盘。“喂,干了一上午不累吗?”
笙箫转身,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发现又累又渴。殷流钦递过水杯,“给。”
陌笙箫却没有伸手接,她取过挂在旁边的挎包,里头有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陌笙箫拧开瓶盖,灌了几大口。殷流钦还保持着送水的动作,“你居然自带?”
笙箫没有说话,折身继续炒菜。男人走过去,手里的水泼在水池内,水杯也重重掷在台上。保姆帮忙将做好的菜端上桌,客厅内没有见到殷流钦的父母,陌笙箫端了个汤,一顿午饭正式完成。“坐下,陪我吃。”
陌笙箫拉开椅子,没有动筷。殷流钦吃了两口,“味道不错,”见她不动筷,他也跟着放下碗,“你该不会怀疑我在菜里面下药吧?陌笙箫,这菜可是你做的。”
笙箫安静的时候,真能憋死人。殷流钦冷笑,拿起筷子在每个盘内夹了筷菜,“这样总行了吧?”
陌笙箫见状,这才肯吃。“我要找保姆,外面多得是,别以为这样我就能帮你。”
笙箫吃了两口,没有接话,殷流钦靠着椅背,他吃得很慢,目光常会不经意瞥向旁边的笙箫,她长得好看,这点不容置疑,可天底下长得好看的女人多的是。殷流钦盯着陌笙箫的脸,况且她吃相也不是太雅观,穿衣品味嘛,还过得去,情趣方面,是一点不懂……偌大的客厅内,阳光充裕,陌笙箫吃饭的时候不抬头,浓密的睫毛像两排扑闪的小扇子,殷流钦看到最后,连咀嚼的动作都给忘了。饭后,陌笙箫收拾完厨房出来。殷流钦闲暇,搭着条腿正看某部电影,“给我倒杯水。”
陌笙箫捧着男人的水杯走去。“这姿势不对,恭敬点。”
笙箫双手拿杯,递给他。直到傍晚时分,陌笙箫才回到御景园,她累的趴在床上起不来,殷流钦没有明确拒绝,笙箫觉得他的态度就是机会,她连着一周都去殷流钦家做免费保姆,回到家,往往累到半虚脱。这样也好,省的胡思乱想。爱丽丝来过不少次,催问事情的进展,工地的事拖着还没解决,香港方面,一点休息都没有。又是两天过去。陌笙箫晚饭都没吃,她趴在床上,没多久便熟睡过去。梦里面,她居然看到聿尊回来了,笙箫激动不已,蜷在床上嘤嘤啼哭,陌笙箫越哭越凶,她抱住双臂,隐约感觉到仿佛有人在给她擦眼泪。笙箫似醒非醒,“你回来了吗?”
她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是,我回来了。”
陌笙箫再度哭出声,这个梦可不是一般的真实。她哽咽不止,心想奔奔还在楼下,她必须抱他上来。陌笙箫睁开朦胧的视线,黑亮的瞳仁瞬间放大,她张着嘴,模样极傻。卧室内,橘黄色枯萎的光泽包裹住男人坚挺有力的双肩。笙箫脸贴着枕头,眼泪淌在眼角,滚烫的,一道道剜锯她伤痕累累及疲倦无力的心脏,陌笙箫想笑,却连拉起嘴角的力道都使不上。她伸出手掌捂住嘴,哭声由弱渐转,回荡在偌大的卧室内,仿佛一只受到重伤的小兽在嘶鸣,悲怆的令人心口大恸。男人坐定在床沿,大掌将她被泪水浸湿的头发拨开。陌笙箫握住他修长的手指,这一眼,好像是恍如隔世。二人十指交扣,紧紧相握。“告诉我,我不是在做梦。”
陌笙箫声音充满祈求,她觉得这就是个梦,她醒了,只不过还没有从里面走出来。男人拉住她的手指,指尖蹭在她颊边,“你做了个噩梦,现在睁开眼睛,我在这。”
陌笙箫泪水流淌进乌亮的头发内,爸妈死后,她首要学会的就是独立,她一双瘦弱的肩膀支撑起自己和姐姐的希望,她引以为傲的右手被废,活的好似蝼蚁,她觉得哪怕头顶是一片乌云,她都能拨开见月明。笙箫眼睛红肿,直到聿尊被捕的事实逼到眼跟前,她才惊觉,她的双手那么小,完全撑不住些什么。陌笙箫脸紧贴住男人的手背,她手肘撑住床沿,右手绕过聿尊的脖颈,紧紧同他相拥。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刻的宁谧,笙箫手臂收拢,咬住嘴角咽回唇间逸出的哭声。片刻后,聿尊退开身,埋下俊脸同她深吻。嘴间有她眼泪的咸涩,他们的一只手掌彼此握住对方,陌笙箫的另一只手还缠在他脖子上,她任他啃噬、轻咬,最后也慢慢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