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就只关心这韩国百姓,对卫宗的中宫并不过问,所以和卫元驹便也没什么交集。清早起床忙碌的宫女太监们沿路行了礼。虽然昨日这皇宫里似乎发生了非常大的时候,但只要天没塌,这皇宫还在,就都跟他们无关。所以他们即便好奇邴立人为什么穿上这孝服,但也不敢多想,引着邴立人去了正殿。“国师大人稍等,奴婢进去通禀。”
兰冬低声道。邴立人微微点头,看着兰冬入了殿,偏过头看着院子里的长春花。一排小白花倒生长的不错。兰冬走了出来,行礼道,“国师大人,太子殿下让您进去。”
“嗯。”
邴立人点了下头,入了殿。入殿没有看到卫元驹,兰冬在他身后低声道,“国师大人,太子殿下在塌侧。”
邴立人看向了内殿,缓步走了过去。他印象中的卫元驹并不是狂傲自大的人,怎么会这种时候还在塌侧?若是他来了明心殿,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在外殿候着了。但如今他也没了这么多心思计较了。走进内殿,看到了卫元驹立于塌侧的背影,那床上似乎躺了什么人。邴立人眉头一皱,顿住了脚步,语气沉了几分,“太子殿下。”
这种时候,卫元驹竟然还沉迷女色。可卫元驹的声音却清明的过分,甚至透着几分寒意。“国师。”
他没有回头,邴立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这句话也听出了他似乎不像是刚刚温存过。“老臣……”邴立人顿了一顿,便开口说了正事,“有要事要和太子殿下商议。”
这次卫元驹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了一会,才淡道,“父皇的殡礼,国师和九皇弟相商吧。”
听到卫元驹这么说,邴立人苍老的眸子一怔。“登基的事也和九皇弟商议吧。”
卫元驹继而淡淡道。“太子殿下……”虽然已经是意料中的事情了,但邴立人还是下意识的开口。先前他是这般猜测的,但是当这话真的由卫元驹说出来了,他还是有些讶异。这不是旁的啊,这是皇位啊。是这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位置,是他们从前斗得你死我活争抢的位置啊。如今,他竟然就这么轻飘飘不要了?卫元驹没有在开口。邴立人立在那里,竟不知要如何说下去。僵持了半晌,最终他只能点点头,“老臣告退。”
“送国师。”
“是。”
兰冬应声道。邴立人抿了抿唇,走了出去。行至明心殿宫前时,他想了想还是道,“那榻上躺的是何人?”
若是卫元驹受宠的女眷,理应下榻来跟他请安。可他见那人似乎没有动过。兰冬微微一顿,才低着头道,“回国师大人,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婢女,檀香。”
“她受伤了?”
“不是……”兰冬摇摇头,语气黯淡了几分,“她死了。”
在这宫里如同牢笼,莫说后宫妃子争宠,即便是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宫女,互相之间都在明争暗斗。所以她能和知画檀香走到这种相互扶持的地步,自然是很珍惜。但知画已经死了,如今檀香竟也死了。又剩她一个人了。“婢女?”
邴立人语气微微提高了一些。但他也只能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这些事情不是他该过问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卫宗的殡礼,和登基的事儿。他刚刚走出明心殿,想要去帝乾宫,却在半路上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卫言卿。许是昨日的战斗太过激烈,今日的天竟然格外的好。晴空万里。这条路上也没有旁人,邴立人便只看得到卫言卿缓缓渡步而来。他一身玄色长衣,像是沐浴着阳光而来,一步一移间,皆是君临天下的气势。这样的画面,邴立人往后多少年也再也没有见过。直到卫言卿停在了他身边,他都没有回过神。是他温和平淡的声音将他唤回了神。“国师大人。”
“九皇子。”
邴立人忙弯下腰行礼,脑海里还是刚才那难让人移开眼的一幕。“国师大人去过太子殿下那里了。”
“是。”
邴立人点点头。卫言卿没有在开口,他静静的看着邴立人。邴立人连忙道,“太子殿下说皇上殡礼的事情,还有登基的事情,都让老臣来与九皇子商议。”
“他是太子,登基的事情为何与我商议?”
“九皇子……”邴立人微微一顿,拧眉道,“恐怕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他不想登基。”
邴立人说的犹豫,他微微的打量着卫言卿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