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衬着暮色去了都督府。萧浩宇听到家奴来报的时候,愣了一下,才去了前厅。瞧见钮光霁真的来了,顿了一下,入了厅道,“太傅大人。”
“萧都督。”
钮光霁起了身。萧浩宇走到主座坐下,看着钮光霁,“太傅大人请坐。”
钮光霁坐了下去。下人们又重新送来了茶。萧浩宇和钮光霁私下里也没有什么交情,所以他猜不到钮光霁今日忽然登府的心思。但是他毕竟是武将,不愿来文官那套虚的,所以等钮光霁喝了一口茶后,便道,“太傅大人今日登门为何事?”
萧浩宇的直接,钮光霁并不惊讶,他也直接道,“萧都督,我今日前来,乃是因为泸州的事情。”
“泸州?”
“是。”
钮光霁点了点头,缓道,“萧都督难道没有觉得这次尧夏国的时间有古怪吗?”
萧浩宇眉头一皱,看着钮光霁细想了一下。要说古怪,从一开始尧夏国竟然敢来攻打他们,便是有古怪的。自取灭亡,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要说时间古怪……那便是皇上刚走,尧夏国便突袭了泸州。不,更大胆一些想,这泸州未必是尧夏国在凤若凉走了之后才突袭的,毕竟战报传回来即便是快马加鞭也需要一日多的时间。那……难道是尧夏国知道凤若凉的行踪?!想到这一层,萧浩宇蓦然抬起头看着钮光霁,惊讶道,“凤国有内奸?”
见萧浩宇一下子便猜到了,钮光霁也舒心了几分。他点点头道,“我也是这般猜想的。”
萧浩宇一双重眉拧在一起,迟疑道,“即便是凤国有内奸……但是皇上的行踪,难道不是连你我都不知吗?”
凤若凉是突然走的,谁都没有想到她会连夜离开。不,或者说她每一次的行踪都是飘忽不定的。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来,也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走。他们虽说并不算凤若凉的心腹,但也是朝廷重臣了,连他们都不清楚的事情,那个内奸……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钮光霁早已想到了这一层,见萧浩宇的脸色,便知他猜出了几分,他饮了一口茶,扫了一眼一旁候着的丫鬟们。萧浩宇会意。他下令让他们都退了下去。钮光霁这才压低声音道,“如今凤国朝纲不稳,我也不知该和谁去说。”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原本是想去找宁王的,但……”钮光霁抬头看了萧浩宇一眼,“宁王……未必没有可能。”
听到钮光霁后面的话,萧浩宇蓦然间瞪大了眼,他讶异的看着钮光霁,却没有反驳。他惊讶归惊讶,但是也知道这未必不可能。能知道凤若凉行踪的人,恐怕这凤国只有两个人。宫中那位不露面的卓大人和宁王。而那位卓大人既然是皇上的心腹,若他是内奸,那难道是皇上看走了眼吗?若不是他……那便只有宋年轲了。他们多年纠葛,时至如今,究竟是个什么结果他们旁人都不得知。未必没有可能。由爱生恨的事情太多了。尤其是凤若凉和宋年轲这反复的感情。宋年轲遇到凤若凉的时候,凤若凉满门应该已经被凤易杀了。即便凤若凉天资異稟,被誉为天才,但终究已经没人护着她了。而宋年轲很快成长起来,成为凤国的战神。凤若凉十岁那年便疯了。他们这十多年,其实一直是宋年轲更强。但是忽然间凤若凉就恢复了,潜伏一年多,杀了凤易,报了血仇,登了基。她为君,宋年轲为臣。而凤若凉的段位也早已到了宋年轲只能仰望的地步了。大丈夫的自尊心未必能让宋年轲承受这些。而若是他不想承受……那让凤国亡了于他是有好处的。兴许他与他国的合作便是亡了凤国,他称帝。萧浩宇想到这里,身子都绷紧了。他抿了抿唇,却发现嘴已经干了,端起茶抿了一口。钮光霁才缓缓道,“萧都督可是想到了什么?”
萧浩宇端着茶杯心思已经有些乱了,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如此大胆的想法。但是他不能跟钮光霁说。因为如今皇上不在国内,他这番话若是说给了钮光霁听,钮光霁去禀告了宋年轲,他便是一个大逆不道的罪。所以他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是在想会是谁……肯冒这么大的风险。”
若是凤若凉不回来,那这个人想的一切可能都会实现。但如果……凤若凉回来了呢?她能杀了凤易重新夺回帝位,怎么就不能再夺回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