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英没有应声。霍修齐底气十足,但他的胆量却分不到那些侍卫的身上。不知是这暴雨太大了,还是今日的天凉了,他们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霍修齐紧盯着那正殿,刚要开口,却蓦然眯起了眼睛。这一个月以来,从他开始策划这一切的时候,他便设想过多次再见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歇斯底里的,恼羞成怒的。亦或是最平静的,面对一个窃国贼,她至少会怒骂几句。但他还是错了。她静静的站在殿前,穿着一件素色的白裙,没有任何点饰,一头青丝松散的挽起。她依旧是那般,不着任何点饰,便美的不可方物。唯独的不同的便是,那双他望了许久都没有回应的红眸,终于落在了他脸上。和她的人一样,没有任何情绪。隔着层层暴雨,他好像看不清。一时间,那些早已经准备了许久的话,忽然就消散了。他的嘴边,竟然聚不齐一句话。霍修齐的底气没有感染到任何一个侍卫,但是他的错乱却感染到了每一个侍卫身上。凤若凉不在凤国的时候,他们只能凭空想,想这个女人有多可怕,但那想象却因为霍修齐的底气渐渐模糊了。如今她就站在那里,他们才猛然发觉,他们都想错了。她的可怕,根本想象不出来。卓石靠在门前吃果圆,看见凤若凉动了身,刚要扔了果圆,蓦然看见浊酒现了身,给凤若凉撑了伞。他堪堪收回脚步,继续剥手上那个果圆,一边嘀咕道,“这小子,倒是快。”
高俊英听到了他的话,但没有多想。浊酒自己穿了蓑衣,唯独露了一只苍白的手臂给凤若凉撑着伞。小黑本来站在凤若凉肩头,但是它不喜欢这个气氛,想了想,就又跑去了卓石肩上。小白还趴在那假山旁,睁着一双大眼睛,静静的望着这里。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剑拔弩张,甚至没有一丝硝烟的气息。半晌,还是凤若凉先开了口。她的声音依旧那般淡,只是像是沾染了几分这暴雨的凉气。“你叛国了?”
似乎她这句话,霍修齐才找回了自己,他勾起了一抹笑,“是,你比我想象中要平静。”
“你想过后果吗?”
没有问为什么,她甚至不想知道为什么。霍修齐的脸色蓦然就变了。凤若凉的反应像是在告诉他,他费尽苦心策划的这一切,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后果?”
他怒极反笑,“我要你跪在我脚下求我!”
他恨不得就在这暴雨下撕开她这身素衣,就在这暴雨下,在这些侍卫的眼前,要她承欢!但让他失望的是,即便是如此不堪的话,依旧没能让她的脸上有任何情绪,她只是忽然抬起了手。皙白纤瘦的手上蓦然爆发了湛青色的法力。侍卫们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霍修齐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紧张,他皱了眉头,喝道,“还不出来!”
那两个黑衣人现了身,身上萦绕着绿光,刚刚摆好架势,凤若凉却忽然收了手。霍修齐微微一顿,听到她轻声道,“护他一条命。”
“是。”
浊酒应声。手上染了法力,护在了霍修齐身上。霍修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凤若凉,“你在……干什么?!”
“你疯了吗?”
凤若凉没有在和他多言,她忽然伸了手。没人看清她干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一阵青光,那些侍卫们连带着那两个黑衣人一起被震飞了。落地便是一具死尸。站的远了些的侍卫,看到这一幕,脸上早已经没了血色。霍修齐在浊酒的法力保护下还是被掀翻在地,一口鲜血吐出。浊酒看着地上的霍修齐,顿了顿,低道,“属下失职。”
“没有。”
凤若凉摇摇头,“两个绿阶四段的,我用力了,你保住他一条命,已经不易了。”
浊酒垂了眸,长长的睫毛遮了眸子。卓石在后面吃着果圆,又开始低估,“公主殿下怎么不见的对我这么温柔?”
一听这话,小黑立刻鼓起眼睛瞪着浊酒的背影。凤若凉静静的看着地上的霍修齐。他的龙袍沾染了雨水。改过了的龙袍似乎还是不合身。“为了这身衣服?”
凤若凉轻叹了一口气,“你们都一样。”
凤易也好,霍修齐也好,还有那尧夏国的皇帝,都一样,不知惜命为何物。霍修齐躺在地上,胸口像是碎了一般,他抹掉嘴角的鲜血,缓缓的想要站起身,却发现竟没了站起身的力气。他吸了口气,勉勉强强的靠着那宫墙坐了起来。邪笑着看着凤若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