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沐锦在混沌中渐渐转醒,她伸手挡住照耀在自己身上的阳光,起身走至窗边。阳光明媚,又是新的一天,然沐锦心里却是感觉不倒些许的温暖。手指轻轻触碰过桌案的边沿,无意中看到昨晚夏尔放在桌案上的信笺,她在藤木椅上坐下,轻轻拆开泛黄了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字条,寥寥几个大字:我定保你爹爹平安。没有署名,然沐锦的眼泪已是落下,缓缓的低落在信纸之上,沾染了上面的墨迹。她知道是安泽,没有理由的,她就是相信他。那个对自己如此孤傲且有些冷峻的男子,竟是在她离开后,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她仿佛终于不再感到孤单,至少,黑暗之中有人肯伸手拉她一把,已然是让她分外感激的了。皇宫的御花园内,王皇后坐在凉亭内独自品茗,修长的手指掠过青石桌案上的茶杯,嘴边若有似无的笑意慢慢的泛滥。一旁的宫女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不敢有半点懈怠。王皇后的眼里清明一片,却是暗藏危机。何忠勉已然被皇上带到御书房一天一夜,御书房的房门紧闭,没有人知道元帝在对着何忠勉说些什么,就连从来不离身的李海都只能候在门外不让任何人进去。她感觉到危机的迫近,却找不到任何头绪。“母后。”
安庆忽然出现在王皇后面前,恭敬的向她行礼。“不必多礼。”
王皇后挥了挥衣袖,屏退了凉亭之中的宫人,凉亭之内瞬间便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母后唤儿臣来不知有何要事。”
“你可知道你父皇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
王皇后轻啜了口茶水,抬眼看了眼安庆问道。安庆皱起眉头,摇了摇头道:“儿臣当真是不知道。自从昨日何丞相被带进宫后父皇就不曾出过御书房,如今儿臣连父皇的面都还不曾见到。”
“那便是奇了怪了,你父皇有什么惊天大事要以这样的方式召见何丞相呢。”
她有意无意的看向安庆,慢慢说道。安庆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锦袍,突然感到无比的悲凉。他的母亲,在用着这样的方式来套自己的话。“儿臣也不知道。”
“罢了,你父皇的为人,母后自是清楚,大概真是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吧。”
王皇后笑了笑,拿起茶杯轻轻摇晃起来。这是这些年来的第一次,元帝如此神秘的召唤着一个大臣。安庆独自走在皇宫的回廊之中,眼里满是孤寂。一想起昨日沐锦仿若依赖似的拉着安泽的衣摆,他的心便开始不自在起来。沐锦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却是那样看着安泽。苦笑数声,他与沐锦那么多年的感情,竟是抵不了沐锦六岁时与他在一起的短短时光吗。迎面走来白色锦服的安泽,安庆停下脚步注视着他,安泽却是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眼里的不羁让安庆浑身的不自在。“六弟可否跟本宫谈谈?”
安庆转身朝安泽说道。安泽的身子微微一顿,转头对他笑了笑,充满阴郁而邪魅的。“太子殿下,本王现今没有时间,不如改日再聊。”
“本宫只想提醒下六弟,沐锦不是你能够随便玩弄的女子,希望六弟不要再纠缠着沐锦。”
安庆仿若一点不在意安泽笑容里的挑衅,缓慢而有力的说道。“太子认为只有你才配得上沐锦?”
安泽邪笑道,缓缓走近安庆一步,“本王倒是觉得沐锦甚是可爱,让本王越来越喜欢了。”
安庆凌厉的目光扫过安泽,安泽无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毫不留意的转身离去。他从来就不将安庆放在眼里,他的对手,只能是让他畏惧的人,而不是可以和他平视的人。他看到御花园那个身穿红色锦服的华贵女子,嘴角边的讽刺笑意更深,终是在空气中化为泡影。安庆呆呆的望着那个白色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他无法理解,一直以来安泽对自己的敌意是因为什么,他总是无法猜透,虽是从小一起长大,然安泽的心智却是强大的让他都自叹不如,他有着极强的意志力,在任何困境中都能够突围重生,这怕就是父皇如此喜爱他的原因吧。淡淡的花香,渐渐沁入他的鼻间,安庆的脸上微微的扬起笑意,摇曳在风中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