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皇帝又发表了重要讲话。不幸的是，献忠只记住了皇帝因忘词而念错，慌忙找稿的样子。因此，他的学习报告又要靠抄了。“胡瓜，借我抄下吧——晚上请你吃淮南牛肉汤。”

胡瓜经不住献忠软磨硬泡，把自己的学习报告给了他。下午五点，众人迫不及待地下班。胡瓜稍晚走出办公室，却发现献忠在那里等他。“走吧，请你吃淮南牛肉汤——”“啊，真去啊——”胡瓜有些意外，“这...好吧。反正我也好久没去吃过了。”

某条深巷里一个不知名的热闹小馆子中，两人要了两碗牛肉粉丝汤，几个脆饼，一叠酸豆角。“别这么苦着个脸啦，来，喝。”

献忠说着动起筷子。“嗯...如果被人知道的话，他们肯定会觉得我思想上出现了动摇吧。”

胡瓜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那你还来。”

献忠说着笑了，“豆蔻年华的女生在请你吃饭耶？怎么还在想政治。”

“得了吧，你那年龄早不称豆蔻了。一般人都已经出嫁了。这合乎周礼吗？”

献忠请胡瓜是有理由的。人口部里大部分人，都把自己和十诫十谕紧紧地绑在一起，是十诫十谕的奴隶，皇帝的孝子，权力的小狗。他们敏感而执拗，从不把献忠当自己人，和他们简直难以交流。但是和胡瓜交流倒让他感到挺自然，他甚至觉得胡瓜有一种他都不具备的品格，思考。“你看过西厢记吗？”

“那是什么？”

“没有啊...正常。那红楼梦你看过吗？”

“这我看过，我读书的时候偷偷借来看的...”谈起明代的小说，两人有相当的共同话题。现在流行的小说，多是明清时候创作的，后世各代的审查越发严格，小说逐渐衰落；礼部最新的规定，已经禁止民间私自著书，违者人口部伺候。“话说，你为什么不爱帝国呢？”

上一个话题结束后，胡瓜问。“额...”这样的事情，哪是三言两语能和别人解释得清的呢？更何况，即使是长篇大论，同样解释不清吧——这些观念来源于每个人的经历、生活、处境...不是语言就能简单改变的。同样的，在这个问题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关切，从没有什么道理可以说服其他人...“我是想爱帝国的，可是...帝国不需要，也不让我爱它呀。”

“怎么会呢？现在爱国教育是热点话题，人人都要爱国，怎么会不让你爱。”

“嗯...你说得对。”

如果要说，献忠是能长篇大论地说的。但是他觉得那么做没意义。即使能和胡瓜像朋友一样聊天，他也没法和胡瓜像朋友一样相互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