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礼部开展了雷霆行动,大部分报纸都被约谈。很快,他们不约而同地改变了内容,十分之九的内容换成礼部的宣讲。今天的宣讲是——帝国为什么行,皇帝为什么好,归根到底是儒家思想行,是程朱理学好,是在皇帝的智慧指引下,鼎祯理学永葆生机活力...看到这些话,献忠不禁皱眉,心情骤然懊糟。他正在出差的途中,而前面设了一个卡口,两个竖举的火把照亮了礼部值班官员的脸。这是为了检查路过的人,会不会背十诫十谕,不会被的要拉到一旁教育,二十四个小时是少不了的。现在是半夜,则有宵禁之用。他被拦下时,揪了揪人口部的袖章,瞪了那礼部的人一眼,对方瞪回来,然后就放行了。今天的工作是料理一名口无遮拦的经济学儒士。最近,他在学术界和社会面发表观点称,土地兼并已经不可抑制,帝国应当及时改变赋税制度,对大中地主收税,规范契约关系,而非一味给极端贫困的小农、佃农加税,以保民生、稳民心、救帝国。这位儒士以热爱祖国、水平过硬、敢于说话著称,在民间威望非常高;不过在学术界则不是很受待见,至今没有任何公职,寄居平江府城。献忠出发前,还想问问组长,把他软禁就可以,杀他难道不会引发巨大动荡,让人们对帝国更加失望吗?但是转念一想,这不是自己该操心的,说了反而会给自己找来麻烦。与他搭伙的同事名字叫石蒜——帝国俗名“死人花”,在平江府人口部也是个狠角色。他比献忠大不到十岁,属于年轻一代;他爸是兵部的,从小教他习武,后来把他弄进人口部。同时,他绝对拥护皇帝和上级部门,坚定地克己复礼,以身作则贯彻忠孝仁义的美德。其实,那四美德传了几千年,早已不知原来的面目。派出献忠和石蒜,意味着这一由京师下来的工作事关重大,不得有失。一路上,献忠没和他说话,生怕违反周礼。宵禁期间,街上无人,一片寂静。儒士居住的地方是一座城里常见的双层砖木抬梁结构房屋,门上锁了,献忠翻上二楼,轻轻打开卧室的窗户。窗户是向外开的,一开窗,里头的窗帘就被风撩起来。献忠观察周围,示意石蒜停下。“有埋伏——”他悄声说。此时,一声巨响传来,他身前的窗户纸被打了一个洞。献忠抽刀,转过身去。对面房顶上埋伏有人,他手里拿着一个铁棒槌...那是铳吧?献忠脑海中闪过他以前读的书。据说,火铳曾在宋明时期用于实战,是一种能发射弹丸的武器,后来被全部销毁,就连他人口部的官员也从来没见过。这拨人...什么来头?“你去杀目标,我去杀伏兵。”
献忠说。石蒜点头。随即,两人分头行动。献忠飞身踏上对面屋顶,一蒙面人持剑前来阻拦。献忠向他猛攻,他挡下了两刀,第三刀直勾勾地从上方劈下,他横剑格挡,剑身被砍断。第四刀将他贯穿。那用铳的人还在装填,献忠已经出现在面前。情急之下,他将火铳当做烧火棍挥舞,很快被苗刀砍杀。献忠捡起那把火铳,塞到大衣里面的口袋。回头一看,儒士已经穿着拖鞋跑了,蒜还在二楼和伏兵缠斗。他跳下屋顶,追赶过去。儒士看到身后有追兵,使出浑身力气逃命,上气不接下气,还是没多久就被追上。献忠将他扑倒在地,扣住他一只手,轻易将他制服。“帮你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你就算不说,我也不会把你带去刑部的。我接到的命令就是杀你,问问题纯属我个人兴趣。”
“额,我真不知道啊。我料到帝国可能对我下手,但没料到会有人救我。不过,帝国洗脑你这样的小孩,让你做这种事...真是可耻。”
“洗脑吗?哈哈——”献忠开怀地笑了,“我的同事可能更符合你的描述吧。”
他顿了一下,想了想说,“你有什么遗著要传世吗?我可以偷偷帮你存起来。”
“嘿,你这家伙——”儒士摇了摇头,苦闷、无奈、叹气。“在一楼靠里房间的书桌上,有三卷《经济策》。”
献忠点了点头。漂亮的一刀下去,他转身回那住宅,儒士倒地。大门半掩,献忠跨过门槛进屋,细细地找他说的书。楼上,石蒜和蒙面人还在咿咿呀呀地打在一起,正好,没人看见他。献忠找出那三卷书,小心收到大衣里另一侧的口袋。朝中的阁臣儒士们,很快会弹冠相庆。献忠没法忤逆帝国的铁拳,他也没法阻止帝国的头脑自毁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