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莲……”“奴婢在。”

“去把仪嫔娘娘请来。”

“是。”

奚晚晴知梁太后不喜欢她，所以她当然不会亲自去见太后。仪嫔原本只是一位御媛，在她的搭线下获得了真武帝的宠幸，得封为嫔。现在仪嫔对她是马首为瞻，所以让仪嫔去做这件事情是在合适不过了。“清楚了吗？”

“清楚了，姐姐放心，此事交到妹妹身上便是了。”

仪嫔在得了奚晚晴的意思，便去了太慈宫，拜见梁太后。“你说什么，红蓼有了身孕？”

梁太后闻言有些惊讶，“那皇上怎么没有告知哀家？”

“臣妾不敢说……”仪嫔欲言又止。梁太后不满道：“不敢说你来哀家此处做什么？快说吧，别扭扭捏捏的。”

仪嫔窘迫不已，但还是领了太后的意思，继续说道：“臣妾听说，红蓼所孕可能不是皇上的。”

“荒唐！”

梁太后面露愠色，“来人，宣皇帝过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真武帝来到了。“皇儿给母后请安。”

“免了，皇帝坐下吧。”

“是。”

真武帝坐下后，问起宣见的原因。梁太后目视真武帝，“哀家问你，宫里是不是有个叫红蓼的宫女？”

真武帝眼神漂浮，干笑道：“宫里三千多宫女，朕怎么能记得？”

梁太后不悦道：“她可是你亲封的女侍中，你会不记得？”

真武帝装出忽然想起的模样，连忙道：“朕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位。不过她伺候的是太子，因此朕不是太记得。”

梁太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哀家听说她有身孕了？”

真武帝假笑道：“母后从何处听来的，太子还那么小，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哀家没说太子，说的是你。红蓼怀上了龙种，这件事情你怎么不告知哀家？”

“额……”真武帝低下头，看着地面，脑海里在组织合适的言辞来回复太后的话。梁太后见他犹豫，便问：“难不成这孩子不是你的？”

真武帝感觉瞒不过去了，便道：“母后圣明，红蓼的孩子确实不是朕的。”

梁太后怫然大怒，“这……这成何体统！皇上还不赶紧将人抓起来，再有，查清孩子的父亲是谁，一并给处置了！”

真武帝答道：“皇儿正要这么做，只是……”“只是什么？”

“红蓼不知跑哪儿去了。”

见太后又要生气，真武帝又赶紧说道：“母后息怒，皇儿已经下令寻找了，找到了人绝不姑息！”

“如此最好！”

临华宫。仪嫔从太慈宫回来，将情形告知晓奚晚晴。原以为奚晚晴听说红蓼的孩子不是皇上的会因此而高兴，没想到奚晚晴却愈加气愤。因为她终于知孩子是谁的了……不是真武帝的，就只能是慕容笙的。“好！好！这胎打得好呀！”

嘴上这么说，面上却是皮笑肉不笑。问题又来了，是谁打掉了戎曦月的胎儿呢？黄堇给她带来了新的消息，即让戎曦月坠胎的卢太医已死在内廷牢房，据说是畏罪自尽。还有，戎曦月不知躲何处去了，宫里上下正在找她。听黄堇说完，奚晚晴心里就有了答案……让戎曦月坠胎的人，就是香皇后。但这不是她最在意，她最在意的是，既然戎曦月怀的不是真武帝的孩子，真武帝为何这么紧张和关心呢？想不通，思考这种费神的事情，不是她的专长。但她认识的人里，却有喜欢琢磨这些事情的人。“来人，研墨。”

奚晚晴在素绢上写了一封信，大致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写在了里面。写好之后她收到香囊里，叫来黄堇。“把这个香囊送到司空府上。”

“现在么？”

黄堇看天色已晚，便问道。奚晚晴瞟了她一眼，“你说呢？”

黄堇立即拿了香囊，告退而去。夜幕降临，大地笼罩在苍茫的夜色当中。戎曦月独自一人走在长街上，路边建筑屋檐的挂着的灯笼，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不宽的巷子里不见行人，只有几只野猫竖起耳朵，听到脚步声后迅速逃去。戎曦月扶着墙壁慢慢地走着，每一步都走的很吃力。她刚经历了流产，身体和心理都十分虚弱。出了宫后，她没有立即前往展元尧所在的盛兴客栈，而是想去一个地方。靖安王府。不知为何，她非常想见慕容笙。想要告知慕容笙她怀了他的孩子，只是……她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又没了。难过、伤心、内疚、自责。她需要安慰，即便再坚强的女子，在这个时候也需要有人安慰。巷子的另一头出现了三个人影。原来那几只野猫不是被戎曦月的脚步吓跑的，而是那三个人。三个醉汉。戎曦月对他们视而不见，与他们擦肩而过。“等等！”

醉汉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三人相互对视，意见达成了一致，悄悄地跟在戎曦月身后。地面上多了三个影子，戎曦月将藏在衣袖里的匕首握得更紧了。眼看着快要走出巷子了，醉汉们确认了戎曦月形单影只，快步追了上去。其中一个醉汉伸手搭在了戎曦月的肩膀上，嘴巴咧开笑容，露出黄色的牙齿，坏笑道：“姑娘，去……”话音未落，一道寒光便在他眼前一闪而过。那醉汉怔住了，脸上多了一道红线，接着，鲜血涌出。戎曦月手握臂上，眼神凶狠。其他两醉汉也被她的气势吓住了，拉着受伤的兄弟，拔腿就跑。戎曦月叹了口气，收起匕首，继续走着。走着，忽然她脚下一软，扶着墙壁缓缓倒了下来。地面好冷……有脚步声正在接近，是那些醉汉又回来了吗？可是，她已握不住匕首。一个人影落在了她的身上，“姑娘，你没事吧？姑娘……姑……”有光……温暖……眼皮渐渐睁开，烛光和红色的帐子映入眼帘。戎曦月躺在床上，一张温暖、舒适的大床。“姑娘，你醒了！”

一个丫头的声音说道，听声音好像很高兴。“快，去告诉公子！”

丫头又对另一个丫头说。“这是哪儿？”

戎曦月虚弱的声音问道。“栖云楼。”

丫头的回话干净利落。“公子来了！”

丫头立即迎了上去。戎曦月向外边看去，只见屏风后面绕出来一个人。见到此人，她再也不需要压抑自己的悲伤，泪水夺眶而出……夜灯寂寂，飞蚁围绕着屋檐下的灯笼飞舞，灰蒙蒙的影子在窗户上恍惚着。晚风吹过花圃，花丛间，萤虫闪着一点一点的光。淡淡的花香漂浮在空中，风中还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细若未闻。戎曦月大哭了一阵，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她之所以能够无所顾忌的痛哭一场，是因为陪伴在她身边的，是兄长一样的好友……长孙灭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