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拂面。清凉的晚风让慕容适渐渐冷静了下来。抛去方才的怒气，好好看看脚下的皇宫，想想自己处境，渐渐意识到自己不能为感情左右，不能感情用事。“你说婕妃与慕容诩勾结，可有证据？”

他语气平静，头脑清醒。“奴婢有人证。”

人证，就是黄堇。两人已回到了阁内，黄堇被带了上来，战战兢兢地跪在真武帝面前。“黄堇，奚晚晴和大司空的关系如何，请你如实交代。”

黄堇瑟瑟发抖，脑海里想起了褚名。在进宫的马车上，戎曦月跟她说，倘若她不将奚晚晴和慕容诩父子的关系向皇帝交代清楚，那么她就只能给褚名收尸了。“大司空、信仁世子、以及信阳公子，都曾来找过婕妃娘娘……”一盏茶的时间后，听完黄堇的话，真武帝愣住了。像是失了神智的人，表情木讷，眼神呆滞。旁听的梁太后自是也十分震惊，愤怒，可见了儿子这般模样，担忧便笼罩了怒火。她伸出手握住身边的真武帝的手，只觉得儿子的手一阵冰凉，再看真武帝的脸上，已苍白无色。“来人，快传太医！”

“母后。”

真武帝低着头，缓缓道，“不必……”“可是你……”“皇儿还好，还好。”

真武帝看向自己的娘亲，用力握紧了她的手，让她宽心。之后，真武帝用手支撑着茶几，慢慢地站了起来。“陛下要去哪？”

梁太后问，眼里依旧有担忧。真武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说道：“朕要去处理狐妖之事。”

广阳阁，偏殿。“来人，本宫渴了！”

奚晚晴吼道，语气听起来十分之焦躁。自从真武帝跟随太子走后，她在偏殿坐立不安，总觉得戎曦月会对真武帝说些对她不利的话。“来人，都聋了吗？”

等了半天没有一个人进来，她又喊道。这时，侍卫统领露了脸，“几上有茶水，委屈娘娘自己倒来喝了。”

“好，你给本宫记住！”

奚晚晴倒了一杯水，却不拿来喝，而是突然向门口的侍卫统领仍了过去。茶杯打在侍卫统领的胸口，又掉在地上，摔碎了。侍卫统领的衣裳亦被泼溅出来的的茶水弄湿。但他若无其事，颔首说：“娘娘莫要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滚！”

奚晚晴大吼道，不想在看见他。“卑职告退。”

侍卫统领退了出去，关上了门。真武帝来到了广阳阁前的广场上，方才还是灵台的地方。来到广场中央时，他便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往广阳阁的大门走去。侍卫统领得知皇帝来了，便来听候差遣。真武帝问了香皇后和婕夫人的情形，侍卫统领回话说：“皇后娘娘安安静静地坐着，一直都没有开口；婕妃娘娘倒是一直喊着要见陛下。”

真武帝点了头，让侍卫统领将香皇后带出来。侍卫统领走后，他又吩咐身边的常公公：“放了乌道仙，重新布置灵台。”

常公公眼里露出了困惑之色，但没干多嘴，遵旨办事去了。戎曦月倒是清楚真武帝的用意，他是想要将捉妖之事进行下去，也就是说，奚晚晴是逃不掉了。不一会儿，香皇后就来到了真武帝面前。“参见陛下。”

“起来吧。”

真武帝目光看向别处，不愿看着香皇后，显然他没有原谅香皇后。“谢陛下。”

香皇后起身站到一边，余光瞥见了戎曦月，顿时移到地面上。因为她心里惭愧万分，本来计划中定好了乌半仙要作法捉妖时就派人通知戎曦月，但她却没有这么做。倘若当时戎曦月在场，自己也许就不会弄得这么狼狈。真武帝望着靛蓝色的夜空，沉默不语。其他人当然也不敢出声，只有周围的侍卫重新布置灵台发出的声音。过了不久，乌半仙也被带来了。虽然方才受了点皮肉之苦，但见到戎曦月站在真武帝身边，就知自己死不了了。“朕问你，宫中是否有妖？”

真武帝盯着他说。“有。”

乌半仙肯定地说。“那你就继续捉妖吧。”

“贫道遵旨。”

偏殿内，奚晚晴听到了外面有了动静，着人来问情形，“是不是陛下来了？”

可外头却没有人回话。她再也坐不住了，便去开门。可是门外似乎有人将门口拉住，不让她将门打开。这么一来，奚晚晴立刻意识到自己身处险境。不能坐以待毙！门出不去，还有窗户。她奔向窗户，却听见“砰砰砰”的捶打的声音。很快，三四条木条就将窗户封死了。奚晚晴只能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再怎么用力也不能完全打开。“放我出去，我要见皇上！”

她大喊道。外头却无人理会。一怒之下，奚晚晴扛起一张茶几，用力地撞向窗户。砰的一声响，竟然将窗户撞破了。她落在了院子里，站起来便见院里都是侍卫。侍卫见了她，都露出了惶恐之色，那表情讲就跟见了鬼一样。“皇上在哪？”

奚晚晴问道。这时，侍卫统领赶了过来，对众人道：“道仙已经封了她的妖法，陛下有令，将这妖孽捉起来！”

侍卫们闻言，把刀向奚晚晴缓缓形成合围。“妖孽？”

奚晚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成了妖孽？哈哈哈哈……”也许是觉得可笑，她仰面大笑。笑声中，隐隐有些悲凉。侍卫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奚晚晴绑到了真武帝面前，因为奚晚晴根本没有反抗。大殿中，银器灯台上的油灯将大殿照得十分明亮。灯光下，奚晚晴的妆容依旧美丽，妩媚。但已是不是那番芳华绝代的美，而是一种凄怆的美。真武帝、香皇后都在她眼前，她却未瞧一眼，目光只在真武帝身旁站着的戎曦月脸上。戎曦月正以肃穆的表情看着她。因为这是对她的审判……为了无根客栈那些枉死的人。“陛下要杀我？”

奚晚晴抬眼看向了真武帝。真武帝微微点了头，却不敢看她。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些怜悯，一点不舍。奚晚晴没有问原因，‘她是妖孽’这种说法只不过是杀她的借口，真正的原因她已想到。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让真武帝狠下心来。“陛下不能杀臣妾。”

“你这个妖孽，为何杀不得？”

香皇后愤愤然说道。奚晚晴勾起红唇，眼睛弯出一抹笑意，“陛下可忘了，您曾赐一道免死诏书给臣妾？”

真武帝一怔，方才想起此事。诏书就在奚晚晴身上，因为她在来广阳阁之前就有不详的预感，于是就把诏书带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