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元尧带着车把式离开了房间，屋子里就只有戎曦月和含烟。皇后娘娘竟然会对她痛下杀手，含烟实在是难以置信。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老板娘，茶送来了。”

“进来。”

裴竹筱提着茶壶走了进来。此前，为了迫使裴高澹听话，戎曦月借着给阮氏治疗的机会，让裴竹筱试药，迷晕了裴竹筱。现在奚晚晴已除，裴高澹也就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戎曦月就让裴竹筱醒了过来。醒来的裴竹筱没有离开客栈，她发现戎曦月认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觉得这些奇人异士当中一定会有能治好她娘亲怪病的人，于是就留在客栈做事。当然，展元尧也是让她留在客栈的其中一个原因。戎曦月倒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裴竹筱，也在积极帮助她寻找名医。戎曦月记得在无根客栈的古籍医书里记载有和裴母相似的病例，倘若她的姑姑戎莜璃还在世的话，应该能治疗裴母的怪病。这世上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肯定还有能够治疗裴母怪病的人。因此，戎曦月嘱咐了胡采花要打听这样的人。一缕清茶注入茶杯，浮起一层白白的水汽。“姑娘，请用茶。”

裴竹筱对含烟说。含烟点了点头，双手握着茶杯。裴竹筱也给戎曦月倒了一杯茶，“这次又打什么主意？”

她小声问道。戎曦月看了她一眼，裴竹筱立即紧闭嘴巴，倒完茶之后就退了出去。含烟喝了一开口，握着茶杯的手垂在腿上，眼睛低下来望着茶杯里的茶，神色显得很无助。“你为何要救我……”发觉自己的话说的不够明白，她立即换了一种说法，“你救我有什么目的？”

戎曦月也不瞒她了，直言道：“我想给皇后一点惩罚。”

“为何？”

“因为她害死了我的孩儿。”

含烟怔住了，视线缓缓抬起，落在戎曦月脸上。但见戎曦月眼里浮现出血色，泪花在闪烁。从戎曦月的眼神中，她能感受到悲痛和恨意。“我该怎么做？”

“跟我去见皇上。”

含烟又低下了头，目光有些躲闪。戎曦月明白她害怕，害怕参与此事会给自己遭来杀身之祸。“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戎曦月看出了她的担忧，“而且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一笔足够你安度余生的银子，你想去何处就去何处。”

含烟心动了，但顾忌并非一言两语就能消除的。“我能相信你吗？”

虽然这个问题很蠢，但她仍忍不住要问。“你应该相信我。”

戎曦月诚恳地说。含烟默默点了点头。翌日，皇宫。永宁宫。香皇后一早醒来就觉得头疼，太医给看过了，说是她近日休息不好所致，建议她好好休息，不要过度操劳。送走太医后，魏公公走近床边伺候。“主子，您要保重凤体啊！”

香皇后叹息道：“本宫也想轻轻松松，什么事情都不管了，可是这不成啊。因为本宫是大燕的皇后，很多事情必须得亲力亲为。”

魏公公跪了下来，自责地说：“不能为主分忧，奴才有罪。”

香皇后淡淡一笑，“起来吧，本宫有你，心里也有了不少慰藉。”

“谢主子。”

魏公公站了起来。“含烟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主子话，事儿成了，主子放心吧。”

灭口分明是失败了，为何魏公公还喜滋滋地说成功了呢？原来是展元尧威胁车把氏，让他去向魏公公复命时说灭口成功了。香皇后听了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可魏公公却皱起了眉头，“主子，有些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就说。”

“是。”

魏公公脑海里将想说的话过了一遍，才开口道：“含烟虽然除去了，但是主子还不能高枕无忧呀。有个人，比含烟知晓的要多。”

“你想多的是红蓼？”

“主子圣明。”

“你的意思是，红蓼也不能留？”

“依奴才所见，这个红蓼并非忠心之人。”

香皇后想了想，微微点头，赞成魏公公的说法。“可太子很喜欢她呀？”

“太子还小，不懂事儿。只要是有个亲近的人呢，都会喜欢。”

香皇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有好对策么？”

魏公公信心满满地说：“婕夫人的事情，红蓼得罪了慕容信阳，我们只要把红蓼送出宫外，慕容信阳自然不会放过她的。主子要还不放心的话，也可以像除去含烟那样对付红蓼。”

香皇后下定了决心，“这件事情，你去办吧。”

“遵旨。”

……御书房。真武帝刚下朝回来，人坐到了书桌前，含烟立即奉上清茶。真武帝拿起茶杯，才抿了一口，便尝出了滋味，目光移到了上茶的宫女身上，立时有点吃惊。“含烟，你不是告假回家去了吗？”

含烟鞠躬行礼后说道：“回陛下话，含烟是告假了，但回不了家。”

“为何？”

“因为有人要杀奴婢。”

真武帝眼睛瞪大，惊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

含烟跪了下来，头垂得很低，声音打颤道：“奴婢不敢说。”

“都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只怕陛下做不了主。”

“朕怎地做不了主？若不能为你做主，朕这皇帝不做了！”

“谢陛下圣恩。”

泪水默默流了下来，含烟啜泣道，“要杀奴婢的，是皇后娘娘……”真武帝怔住了，双眼顿时失了神。“皇后，这是为何呀？”

回过神来后，他表情凝重的发问道。“奴婢罪该万死！”

含烟磕头一拜，额头贴地，不再起身，“早前陛下龙体不适，是奴婢奉了皇后娘娘之命，在陛下的茶水里下了药，所以……所以陛下才会终日困顿，无精打采。”

真武帝又怔住了，随即怒意浮现与面上，声音里充满了威严，“好大胆子呀，你们真是反了，反了！竟然敢给朕下药！”

“奴婢罪该万死，求陛下恕罪……”含烟哭出了声来，听着非常无奈和害怕。真武帝清楚地记得，先帝就是被慕容诩下毒暗杀的，因此对下药的行为十分痛恨，故而才会龙颜大怒。“你确实该死呀，皇后让你这么做你就做了，还将朕放在眼里？”

“奴婢知错了，求陛下饶命……”这时，戎曦月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来到含烟身边后也跪了下来。“你又是怎么回事儿？”

真武帝没好气地问。“奴婢也恳请陛下饶含烟一命。”

戎曦月答道。“理由呢？”

真武帝冷冷地说。“我们身为奴婢，又太多身不由己，相信陛下能体会得到。”

真武帝在一次怔住，之后眼神变得柔和了，但却流露出了悲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