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愚钝，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其实她心里已猜到真武帝说的是香皇后的事情，但她仍然镇定自若。“皇后是不是你逼死的？”

“陛下要是这么认为，奴婢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真武帝轻哼一声，“朕看你是肆无忌惮！”

戎曦月果然不回话了，不为自己辩解。因为她心里有底，她确信真武帝不会杀她。倘若真武帝要杀她，就不会跟她废话这么多。至于真武帝不杀她的原因，或许是她对真武帝来说还有价值。真武帝垂首长叹，道：“朕很清楚，逼死皇后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朕。哀莫大于心死，是朕让皇后寒了心，是朕让她萌生去意……”“但是！”

真武帝又抬起头看着戎曦月，语气有力地说，“朕不后悔！因为皇后的死，让朕坚定了拼死一搏的决心！朕要感谢她呀。”

说到此处，真武帝又叹息一声，“朕不杀你，甚至也不怪你。因为你是朕的挚友，是朕的臂膀。朕需要你这一臂之力！”

“奴婢何德何能，能让陛下如此器重。”

“你不必谦虚，朕知道你在西市开了一家盛兴客栈，客栈里的人都是江湖上的奇人异士，个个身怀绝技。宫里的人，朕能信任的并不多，也不敢随便去相信。朕信你，需要你与你的人谋划大事。”

戎曦月有点吃惊：“陛下是怎么知道盛兴客栈的事”真武帝淡然一笑，“朕在宫里也不能一直做个瞎子。”

原来，他一直派人盯着戎曦月，戎曦月出宫时就被跟踪了，所以才得知盛兴客栈的事情。“言归正传，我们两个合作，共图大事，如何？”

真武帝所说的大事，所指就是刺杀慕容诩。慕容诩有兵权在手，想要击败他，只能用暗杀行刺的方法。“如若事成，所有人都能封侯拜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而你，不但能报了家仇，你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什么。”

面对真武帝的承诺，戎曦月脸色如常。“陛下可有具体计划？”

“朕想过了，就在靖安郡王和乌日娜公主的大婚之日动手！”

戎曦月心中猛然一跳。“朕知你喜欢靖安郡王，这次行动，不但能杀了慕容诩老贼，还能让他们的婚事作罢，对你而言是一箭双雕，对我们来说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戎曦月似乎有点动心了。“陛下所言极是，不过，红蓼有个请求。”

“但说无妨。”

“红蓼需要一些时日，让客栈那些人听命于我。”

真武帝稍稍皱了一下眉，“他们不都是听命于你的吗？”

戎曦月道：“事关重大，哪些人愿意豁出性命，红蓼也要弄清楚才是。”

真武帝低头思索，眉头不展。戎曦月知道他担心什么，所以说道：“请陛下放心，客栈里的这些人都卖无根客栈的面子，他们断然不会将陛下的计划走露出去。”

真武帝点点头，想起戎曦月用一套连环计就除去了婕夫人逼死了香皇后，这已经证明了戎曦月有多大的能耐。“你要多少时日？”

“我没记错的话，婚事是在九日之后吧。就在这期间，四五日吧。期间请陛下恩准红蓼可以自由进出皇宫。”

“好，朕准了。”

真武帝令常公公拿来一块金牌交于戎曦月，此金牌可以让戎曦月在宫里畅行无阻。虽说这么做会让慕容诩不满，但真武帝已决定撕去伪装，也就不管不顾了。“出宫时若有守卫问起，你可答曰奉命办差。”

“红蓼明白。”

“还有什么要求吗？”

“暂时没有了，红蓼告退。”

“去吧。”

戎曦月起身退了出去。常公公眼里露出不安之色，问真武帝道：“陛下当真，当真要走到了这一步吗？”

真武帝眼神决然，“朕已经受够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常公公犹犹豫豫，怯怯道：“恕奴才说句逆耳的话，若是行事失败了，陛下可有退路？”

真武帝重重叹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常公公慌了手脚，“还请陛下三思啊！”

真武帝道：“投鼠忌器，大事不成。朕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即便没有退路。朕不想落得和先帝一样的结局。”

常公公明白了，默然垂首，不再多言。宫门口，守卫拦下了戎曦月和含烟、香桃。问她们要去何处，出宫作甚。戎曦月亮出了金牌，回话说是奉了虞夫人之命，出宫采购东西。守卫不疑有他，开门放行。三人先去了闹市，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来到盛兴客栈。白天的客栈和夜晚又是另一副模样，含烟发现，客栈里进出的人很多，每个客人看起来都很正常，不像她上次夜里来时见到那些凶神恶煞般的面孔。厅堂里气氛活跃，不像深夜里那般诡异。店小二忙着招呼上菜，见了她三人，迎上来道：“三位，你们的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戎曦月什么话都不说，径直向楼上走去。含烟纳闷了：红蓼不是此处的老板娘吗，怎的店小二好像不认识她？“发什么愣呢？”

香桃轻轻推了她一下，“快跟着走吧。”

含烟又来到了楼顶的房间，房间装饰与她晚上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她才确信这是她上次来的那家客栈。给他们三人上茶的还是裴竹筱，她见含烟脸上有困惑之色，便向她做了解释。原来盛兴客栈分为白天和夜晚两种待客模式，白天接待的是普通客人，晚上接待的是那些刀刃上讨生活的客人，也就是亡命之徒。至于为何要这么做，裴竹筱没有说，让含烟自己猜去。“老板娘，东西都准备好了。”

胡采花走进来说道。“含烟。”

“啊……”含烟应声看去。“先前我答应过你，只要你帮我的忙，事成之后我就会给你一份报酬。如今东西都已在一架马车上，你可以跟胡掌柜下去查看，之后你想去何处就去何处。”

“这……”含烟担忧地说，“我是跟你们一起出宫的，要是不与你们一起回去的话，会不会有麻烦？”

“这你无需担心。”

含烟站了起来，来到戎曦月面前跪下磕头，对戎曦月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告别之后，就跟着胡采花离开了房间。不一会儿，就听见窗户外传来马车远去的声音。“含烟她一个人上路可以吗？”

香桃表示担忧。“我已让人保护她回到家乡。”

戎曦月说。就在这时，展元尧走了进来。裴竹筱见了他便眼睛一亮，目光只在他的身上，但展元尧却视若无睹。“慕容诩回来了。”

展元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