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日娜一直凝视着慕容笙的脸，尤其是慕容笙的眼睛。慕容笙的表情可以骗人，但眼神很难。乌日娜知慕容笙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因此只有注视他的眼睛，才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慕容笙面色平静，但眼神深沉。他没有立刻回到乌日娜的问题，似乎有些顾虑。乌日娜眯眼笑了笑，“乌日娜明白了，但我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我也会让笙哥哥你喜欢上乌日娜。”

慕容笙叫乌日娜把手放在茶几上，然后握住了乌日娜的手。“你是朕的皇后，朕必以礼相待。”

“谢陛下。”

当天，慕容笙就陪着乌日娜，一起用膳，一起休息。慕容笙在华羽殿批阅奏章，乌日娜在旁沏茶、研磨。慕容笙的一举一动都在她都仔仔细细地看在眼里，眼中充满了温情。可是一想到慕容笙对她的感情只在礼法范围之内，这眼睛就有泛泪之感。她心里还是觉得委屈、不公、更有不甘，但她只能安慰自己：你是皇后，要大度，如此才是一个宽厚的皇后。可是，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唱反调：得不到慕容笙的爱，做这个皇后又有什么意思？当晚，慕容笙留在了永宁宫过夜，与乌日娜圆房完婚。夜色寂静，乌日娜却没有睡着。欢好的红潮还未褪尽，但乌日娜却觉得少了点什么，所以未能尽兴。少了什么呢？少了慕容笙发自内心的爱抚，慕容笙的临幸，只是他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皇帝所应该做的事情，是礼法规定的事情。正因为如此，才未得尽兴。她看着已经入眠的慕容笙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心中发问：为何你能喜欢戎曦月，却不能喜欢我，为何？整个夜晚，乌日娜都在寻找着问题的答案，知精疲力尽，才睡了过去。当她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恭喜主子。”

乌娅在给乌日娜梳妆时，嫣然道。“何喜之有？”

乌日娜语气冷淡。“主子终得承欢，相信这是个好的开始，不久的将来主子有了龙种，那就是无上尊贵了。”

乌娅高兴的说道，为乌日娜的美好将来而高兴。可乌日娜脸色却沉了下来。乌娅从铜镜中见到她脸上阴云聚拢，便不敢再出声。“黄堇呢？把她找来。”

“是。”

一名宫女应声而去，不一会儿，黄堇走了进来。乌日娜令所有人都退下，包括正在给她梳头的乌娅。乌娅对此感到意外，心中不满却不敢多言，只能低头退了出去。黄堇接手给乌日娜梳头，乌日娜将自己的忧愁说了出来。“陛下已答应本宫，本宫一直会是大燕皇后。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他铁定是要将戎曦月留在身边了，还让本宫大度一点，你说，本宫是不是应该和戎曦月化干戈为玉帛？”

“事关重大，奴婢不能替主子做主。奴婢有一言，主子可以参详。主子觉得，陛下所言可否可信？”

“陛下身为天子，君无戏言，怎能不可信？”

“陛下现在的话固然可信，可今后呢？戎曦月晋封之后，依旧得宠，她若是有了龙种，主子还认为陛下能守得住承诺吗？”

龙种，孩子，这正是乌日娜所担忧的。后宫中母凭子贵的道理，仍何人都知。即便她身为皇后，若不能生出儿子，亦或者生出的儿子不是长子，也难以和得宠的戎曦月实力相当。“依奴婢看来，戎曦月绝不能留在宫中，更不能让陛下册封其为妃子。”

乌日娜沉思之后缓缓点头，“你所言极是，但本宫已答应了陛下要让后宫和睦，断然不能站出来反对陛下册封戎曦月，这该如何是好？”

“主子不便出面的话，那就让他人代为出面。”

“能阻止陛下的人，只怕不多。”

“是不多，但奴婢却知一人。”

“谁？”

黄堇唇角一勾，缓缓说出了三个字：“大司空！”

朝堂上，大臣们奏陈政务，请慕容笙定夺。慕容笙让他们将所奏之事与大司空商议，再请大司空草拟对策交于他过目。显然，这时将决策权交于慕容诩。“辛苦大司空了。”

“为陛下效劳，何苦之有？”

慕容诩执笏作了一揖，又道，“臣还有事启奏。”

慕容笙道：“大司空请说。”

慕容诩抬起头，沉声道：“陛下登基已有三月余，如今朝政稳定，各司各部运作正常，陛下也能安下心来，考虑甄选秀女，充盈后宫，使大燕皇室血脉开枝散叶。”

“这事不必着急吧？”

“陛下，据臣所知，后宫之中仅有乌日娜皇后一人，与礼制不符。”

慕容笙眉头皱了一下，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朕又没说不纳后宫，只是暂缓执行。”

“陛下，此事宜早不宜迟。”

慕容诩坚持道。一班大臣们也纷纷站出来附议。朝上虽然也有慕容笙的兄弟，但慕容诩的提议，他们也不好反对。慕容笙想了想，有了。“那好吧，如倾等所言，朕先纳戎曦月为妃，即日册封为月妃。”

“陛下！”

慕容诩提高了音调，“老臣以为不妥。戎曦月仅是一宫女，即便得陛下垂青也不宜册封。”

“为何？”

“太后曾怀疑其与先帝晏驾有关而将其下狱，今虽未能证明其有罪，但亦不能证明其清白。故而，她不能被册封。”

群臣附议道：“大司空所言甚是，请陛下三思。”

慕容笙烦躁不安，转而问慕容平，“太后行驾到何处了？”

慕容平答道：“回陛下，已至潮州地界，估计两日后便可达京都。”

慕容笙听后旋即宣布，“续纳之事，待太后抵达京都再议不迟，退朝！”

言毕，他便起身离去，不给朝臣反对之机。群臣跪安，退出大殿。慕容诩走在最后，他向来在退朝后都留在最后。刚要出大殿大门时，一宦官从旁而出，叫出了他。“大司空，永宁宫女侍中黄堇有话托奴才转达大司空。”

慕容诩听着。“黄堇姑娘道，皇后娘娘不喜戎曦月，不想让她留在宫中，还请大司空看在结盟的份上出手相助。”

慕容诩捋须道：“请公公回去转告皇后娘娘，老臣定当尽力而为。”

宦官鞠了一躬，告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