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享受囚犯待遇不是在夜莺做杀手时，而是在想当个普通人却和陆判认识以后。这个女人不会是特地被安排来看她笑话的吧。比如那个男人想搓搓她的锐气，让她乖一点。林晓晓冷着眼看着她，神色平静，心里竟是一点怒气都没有，她淡淡问道，“陆判在哪里？”

嗓子有点沙哑，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你以为你是谁啊？陆判这个名字是你能随便喊的吗！”

红裙女人轻哼了声，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拿起一旁桌子上黑色发着鳞光的长鞭，单手甩了甩，“麻烦林小姐看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不过是个——被玩烂的玩具罢了。”

鳞鞭在灯光下留下一圈漂亮的黑色残影。玩具么？林晓晓勾起唇，低头静静看着身前水潭里的自己。几缕黑发黏在脸上，嘴巴那里破了，凝了块血痂，苍白的脸上还留有一块一块红青色的印记，眼圈有点黑。她衣服被换了一套，白色纯棉的格子衬衫加上长裤，和陆判同款的女式睡衣。衬衫前面的两颗扣子被解开，她弓着背，虽然衣服有点潮了，不过依旧半敞半黏糊在她身上，她低头就能看到衬衫里皮肤上他留下的印记，密密麻麻的，有的地方红得发紫，显然是用力之深。林晓晓抬眸静静看着栏杆外的女人，杏眼灼灼，黑亮无比。因为太恨了，此时反而无比平静。第二次，他不管她的意愿，对她进行施暴。还有，他质疑她的身份，把她当做试图伤害他的敌人。“呵呵，看你这幅可怜相，姐姐都有点为你心疼。”

红发女人掩嘴笑了笑，她的手涂着黑色指甲油，纤长细腻。女人走进铁栏杆，一边拿手指摸着手里的鳞鞭纹路，一边细细地，以一副玩味的目光打谅着她。膝盖有点痛，林晓晓微微动了动，她靠在了墙壁上，忽视前方的视线，静静闭上了眼。比起恨他，要杀了他，她更痛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把他捡回家，悉心照顾。外面站着的红衣女人见她直接无视她，似乎也觉得无趣，她撇了撇嘴，转身走回桌子旁。她坐在旁边的黑色皮质沙发上，单手拿起桌子上的按钮，轻轻点了一下。一阵细碎的震动声响起，几秒后消失。林晓晓猛地睁开眼，发现身子竟往下沉了点。她身底下的地板是可移动的。这儿绝非一般囚禁场所，有些人曾在这里被施以水牢之刑。原本只到膝盖上一点的水，竟直接到了臀部。寒意一下子涌了上来，林晓晓手贴住墙壁，一点一点尝试想站起来。本来她身子就很虚弱，水一深，到达这个高度，恐怕不一会她就会被冷水刺激地昏过去。锁链因她的举动的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一声声响亮的嘲笑。她踉跄着身子扶着墙站好，小腿处被水冷得有点发青，赤脚踩在水里，整个腿都在轻微的颤抖。红发女人依旧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翘着细长的大白腿，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清清，出去。”

随着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响，一道低哑优雅的声音传来，低沉中带着浓浓的郁气，在此般牢房里倒显得格格不入。林晓晓靠在墙壁上，偏过脸看着走进来的男人。名为清清的女人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瞬间换了个表情，一脸敬意，夹杂着丝丝缕缕的仰慕，她微微点头，疾步与他擦身而过，然后出门，轻轻关上了门。陆判缓缓走了进来，他坐在了铁栏杆外的黑色皮沙发上，双腿交叠，一张脸如同冰封了一般，寒冷至极。“林晓晓，谁是幕后指使人？”

他看着她，声音不高不低，无波无澜。他黝黑的眼眸对上林晓晓的眼，眼眸深处似乎燃烧着漆黑的火焰，要把她灼伤一般。幕后指使人？林晓晓一怔，然后哈哈轻声笑了起来。她笑得太欢快，笑得像个疯子，嘴角咧开，扯动唇上刚结成的血痂，血就这么沿着嘴角流了下来。束在手腕上的铁链随着她身体的颤动发出一阵清脆而又撕扯耳膜的声响，如同在配合她的笑声。没想到他囚禁了她之后，见到她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幕后指使人？真是让她大吃一惊，让她觉得荒唐至极，让她笑得眼泪都忍不住都流了出来。她笑得有点停不下来，肺部轻微呼吸不顺，林晓晓轻微咳嗽了声，这才停下笑声。她微微仰起脸看着陆判，弯起眉眼，无比开心地道，“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就算死我也不会告诉你。”

“这辈子你都别想知道！”

她盯着他寒如霜的目光，一字一顿清晰道。任由嘴角的血从脸上滑落，在湿漉漉的衬衫上晕染成一点艳丽的血花，林晓晓偏过头，闭上眼靠在墙壁上，不愿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