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么倔强而固执么。陆判漆黑如墨的双眸穿透铁栏杆，看着她略显苍白的侧脸，还有那抿紧的唇，失了以往的红润，有些发白。他的目光落到她湿漉漉的头发上，又注意到下面的水漫到她的小腿中央，他不由微微蹙起眉。没他的命令，徐清清竟敢擅自开了水牢的开关！是谁示意她暗中给林晓晓一点教训？陆判拿起桌上的开关，点了两个按钮，然后起身。铁栏杆有一小部分徐徐升起，形成一个两人宽的入口，而监牢内部的水一点一点消散，不一会儿就见底了。感受到脚下的水在消失，林晓晓无声舒了口气。“青萝。”

他又唤她这个名字。林晓晓半睁开眼，余光瞥见陆判就站在她身前，一如他的做派，脚步声无声无息的。他衣冠整齐，灰蓝色的衬衫打着深蓝色绸质领带，穿着棕色的马甲，黑色的西装裤，连发丝都清爽无比，像是参加过什么正式宴会过来的。而她自己衣衫不整，狼狈不堪。林晓晓心有一窒，此时她倒真像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成为了他的阶下囚。她勾起嘴角，又闭上了眼。内心积累的各种情绪，像是熄火了的火山，压住了爆发的热流。抬起手，陆判触上她的脸，用力把她的脸扳到他的脸前，他戴着黑色露指手套，粗糙的掌心瞬间在林晓晓一半脸上留下一片红印。她的脸本就苍白，在昏黄的灯光下，另一半的脸趁着他的手越发如纸色。林晓晓抿着唇，忍着脸颊上传来的热度和轻微的痛感，依旧闭着眼。林晓晓对着他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陆判微微皱了皱眉，放开她。林晓晓恨恨地骂道，“陆判，你他么就是个神经病。”

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心里却有某个地方有些发痛，陆判舔了舔嘴角的血渍，淡淡道，“对，为了你我总会轻易发疯，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就算囚禁你一辈子。”

他的东西就是他的，她恨他也无所谓。至少，能恨上他一辈子。“别开玩笑，你要关我一辈子？”

林晓晓怒了，见他话语里没有玩笑的意味，一瞬间竟是有些恐惧。她知道的，眼前的这个人向来说到做到。她寒着脸，“你做梦。”

监牢里陷入短暂的寂静，陆判不急不恼，终于把她最后的扣子扣好。他伸手，准确无误地捏开了她的嘴，仔细看了看她裂开的嘴角。林晓晓被迫看着他俊美的脸，杏眼里真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乖一点。”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深蓝色的铁盒，食指沾了点白色药膏，点在了她受伤的唇上，用指腹轻轻摩擦着。林晓晓瞪了他一眼，张嘴就去咬。这个神经病又想干什么！“你再闹，我现在就地办了你。”

陆判拿开放在她唇上的手指，点在了她的眉心，风轻云淡地撂出一句话。林晓晓瞬间身子僵住了，她看着他平静的脸庞，一时竟连破口大骂的心思都没了。在这里，办了她？她默默夹紧了腿，偏过头去，沉默地表示拒绝，还有屈服。他的威胁内容直接而又霸道，以那样的方式惩罚她，真的是再屈辱不过了。那晚，她被绑住双手，被他残忍对待。她又哭又喊，“啊……陆判……你混蛋…出去……不要……”而身上的男人只是用夹杂着浓郁情欲的眸光，冷冷地强调着，“说，你错了。”

她流着眼泪，咬着唇，死活不愿意说那句话。可是，林晓晓知道，她最后还是禁不住求饶一样说了那三个字。她说，“呜……我…错……了。”

陆判又拿起药膏，把她脸上的吻痕处涂上，动作很是温柔。一阵淡淡薄荷般的味道在脸上带来丝丝清凉。林晓晓敛着眼眸，紧紧抿着唇，一动不动任他给她涂抹药膏。陆判抬手摸了摸她被水沾湿的头发，轻轻揉了揉，他动作很轻，像是要把炸毛的猫咪安抚下来一样。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气息。“放了我……”林晓晓紧了紧拳头，颤着声开口。“不。”

陆判看着她，眼眸闪烁，“我还有事，明天再过来看你。一会儿会有人送吃的进来，乖乖吃掉，别再闹小脾气。”

“陆判，你这样有意思么。就算你关着我，我不知道的事还是不知道。”

林晓晓抬眸看着她，眼神有点空洞，似乎是不想看到他的脸，“我不知道你找的人是谁，但是你至少该相信我一下，我没必要骗你。”

她声音沙哑，冷冷淡淡的，带着不经意流露的柔弱还有一贯的倔强。陆判没说话，只是低头又堵住了她的唇，薄荷味在两人的口腔里弥漫，清凉感涌到嗓子眼。林晓晓瞪大了眼，她好心好意说了实话，他却给她这个回应。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明天我还会再来。”

陆判没有再留恋，转身离开了监考，铁栏杆重新升起，遮住了两人的视线。陆判静静地站在栏杆外，看着靠着墙壁的女人几秒，深邃的眼眸深处一望无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轻一声，门缓缓关上。林晓晓手撑着墙壁瞬间腿软，瘫坐在了地上。“该死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妈的，混蛋。”

她喃喃道，抬起手臂擦了擦嘴唇。走道里的黑衣守卫见到陆判经过，都默默颔首示敬。有没有人指使她来接近他，其实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别想再逃开。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把她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