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颓的老宅,落叶萧萧。院内已尽是白色挽联,纸钱纷飞。越发显得萧索凄凉。陈峰在外面站立少顷。深吸口气,还是推开院门。吴父吴母鬓发霜白,正在为吴尘守灵。苍老的面容显得愈发憔悴。见到陈峰回来,老两口松了口气。互相搀扶着起身,老泪纵横道:“峰儿,你可算回来了。听我们的,别惹那些人。”
“我们已经老了,没几年活头,不能再连累你。”
“尘儿已经没了,总不能让我们再送你一程,承受丧子之痛吧。”
老两口声音颤抖,满目悲怆。不断劝解着陈峰,让陈峰心如刀割。只得勉强一笑,掏出房本。“爸,妈,我有分寸的。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已经被我解决掉。这是你们的房产证,以后这些人不敢再来了。”
“真……真的?”
吴母还将信将疑。“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你们不成?”
“那倒也是。”
两位老人哑然失笑。他们不在乎什么房子,只在乎陈峰不要出事。这就已经足够了。两人互相依偎着,拖着疲惫,倦怠的身躯,回屋做饭。陈峰的心又疼了起来。夜色深沉,烛火暗淡。养父养母年事已高,被陈峰劝回去休息。今晚,陈峰一人守灵。他将两个酒杯斟满酒。望着吴尘那笑容灿烂的黑白照片,苦涩疼痛。唰!一杯酒落地。一杯酒入喉。火辣的酒,刺入心扉。让陈峰眼角含泪,似乎又和兄弟回到那厮杀的战场。两人金戈铁马,生死与共。无数次肩并着肩,死里逃生。两人共同发誓,终有一日要荣归故里,侍奉父母。可现在,他成了三军统帅,载誉而归。最好的兄弟,却只剩一抔黄土。痛!撕心裂肺的疼痛!陈峰眼眶通红,孤独地对着影子,倾诉衷肠。他说起狼烟万里,说起一生挚爱要嫁给他,又说起马家和山口组的蝇营狗苟,最后,还是回忆起了往事。“小尘,刚参军时我曾问你,为何参军?你答,驱逐歪虏,至死方休。”
“如今,你为国捐躯,践行了自己的诺言。”
“兄弟我,又岂能苟活?”
陈峰站起身,咔嚓咔嚓将酒杯捏成粉碎。眼里尽是坚定杀气。“小尘,你尽管放心。我虽退出军伍,但那股锐气,未曾消减半分。”
“此生,我定会照顾好伯父伯母,也会夺回挚爱。”
“查清楚马家和山口组是否勾结。”
“若一切为真,必灭之,守护重城安宁。”
夜幕下,陈峰神色冷峻。标枪般孤傲的身躯,散发着无可阻挡的气息。而此时。“呜呜……”外面有野鸟哀啼。陈峰身形如箭,一个掠身便到了院外。阴影处,一名样貌清丽的女子正在等待。见到陈峰后,美眸亮起,当即行礼。“夜莺,见过龙座。”
“好了,不必如此,我已经离开军伍,便不再是所谓的龙座了。”
“不!您一日是龙座,便终身是。除您之外,无人可替代。”
“属下愿为龙座赴死!”
夜莺声音坚定,掷地有声。那决然的面孔,让陈峰心神恍惚,似乎又想起初遇时这丫头的青涩,稚嫩。“也罢,一切都随你了。”
“我这次让你过来,是为了调查这重城马家。”
“明天,我便要得到肯定的答案,能做到吗?”
“能!”
“那就等你消息了。”
……重城,叶家别墅。脸还肿着的叶恒宇,正满眼恶毒地向父亲告状。“爸,叶蕊那贱人简直放荡不堪,到现在还和陈峰纠缠不清。那陈峰更是目中无人,根本没把我叶家放在眼里,不仅把我打成了这样,还扬言,谁也阻止不了他娶叶蕊。”
“我叶家不能被他这么踩脸啊,必须要报仇。”
叶恒宇面容扭曲,狠辣如毒蛇,恨不得将陈峰挫骨扬灰。叶父面沉如水,残忍而笑。“放心。这场婚礼,对我叶家关系甚大,甚至决定着我们能不能起死回生,飞黄腾达,怎么可能被个废物给毁了?”
“不过,这次用不着我们出手,自有人把这小畜生给宰了。”
“谁?难道这废物还得罪了其他人不成?”
叶恒宇满头雾水。叶父神秘地在桌上写了个马字。“马家蒸蒸日上,在这重城已有一手遮天之势。”
“这种大家族,最看重颜面,难道会坐视自家儿媳被一个野男人带走吗?”
“随便给他们透个口风。马家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斩草除根。”
“而我们则不费吹灰之力,便排出了异己。”
“这,就叫做借刀杀人!”
叶父声音骤寒,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容。那刻骨的冰冷,哪怕叶恒宇都不由毛骨悚然,由衷恐惧起来。……次日。马氏集团,地下停车场。总经理胡远正脸色阴沉地打着电话。狠戾道:“一群废物,连两个老家伙儿都搞定不了。”
“我告诉你们,那块儿地我必须拿下,否则你们全得滚蛋。”
“经理,那两个老不死的太顽固了,宁死不挪窝,我们真没办法……”电话那边儿的属下噤若寒蝉。“那就送他们死!”
胡远脸色狰狞。“做大事不拘小节。反正那地方偏僻,找个晚上,直接铲车过去推平了。那两个老东西敢阻拦,打到水泥柱里。让他们,落叶归根!”
“是……是。”
属下打了个寒颤,匆忙应答。“废物。”
胡远怒骂一声,挂断电话。压着怒火拉开车门上车。孰料……刚坐上座位。他便迎上了一双仿佛映着尸山血海的眼眸。“胡总,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