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的脸色沉了又沉,哭的眼泡都肿了,理直气壮的哭诉道:“如蔺媳妇,谁不知道你身边这个凤羽是从将军府出来的?以她的身手,我们府里的小厮哪是她的对手?”
长宁不置可否的笑笑,黛眉微微一挑:“原来江参领的母亲来京了?那我可得去见见。老夫人,你带路吧。”
“这……”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强笑道,“公主,我这个二儿媳就是个粗野妇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只怕会冲撞了您,还是……还是不见了吧。”
“老夫人这是什么话?将来我要是嫁给如蔺,那她就是我的婆母,一家人有什么冲撞不冲撞的?”
“可是……二儿媳这两天身子不太好,恐怕……”“带路!”
长宁语调一沉,不容置喙的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林氏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把她往青浦院迎去,朝以禾赶紧跟在后面。刚进了院子,就看见几个丫鬟、婆子用麻布遮住了半张脸,满脸嫌弃守在厢房外面,扎着堆窃窃私语着。“二夫人真没福气,好容易三少爷当了官,她也算熬出头了,可偏偏得了这个病。”
“谁说不是呢,我看她那样有出气没进气的,说不准哪天就……”“你们还有心思管她?先顾好咱们自己吧!这病八成是要传染的!她要是死了,好歹能落个风光大葬,咱们死了也不过是草席子一卷扔到乱葬岗了事……”“咳咳!”
林氏飞快的偷瞄了一眼长宁的脸色,轻咳两声厉声叱责道,“乱嚼什么舌头?不好好在里面伺候,胡说八道的倒显着你们了!”
丫鬟、婆子们赶紧止住了话音,诚惶诚恐的跪了一院子。长宁面无表情的迈步正要进院子,林氏一下子慌了,赶紧冲到前面跪在了长宁跟前。“公主恕罪,刚才民妇没来得及禀告,我二儿媳她……她病了,郎中来看过,说看症状像是去年文善县爆发的瘟疫。您金尊玉贵,要是染上了病,民妇就算万死也难恕其罪啊!您留步吧,别进去了!”
长宁顿住脚步,凉凉的盯着她:“是这么回事啊!朝以禾,本宫记得你的医术不错,你去看看,我未来的婆母到底得了什么病。”
朝以禾清脆的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着跑了进去。“哎你等等……”林氏伸手正要拉她,可刚抬起手就被长宁冷厉的眼风吓住了,也只得讪讪的作罢。此时,夏氏正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小声的呻吟着,她身上的温度烫的吓人,身上还起了一片片的红斑。朝以禾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婆母,是我。”
她一听赶紧睁开眼睛拿掉头上敷着的帕子,坐起身眼神灼灼的望着她:“怎么样?咱们这就走吗?她肯不肯放人?”
“由不得她不放!不知道怎么的,公主也来了,看那意思是向着咱们的。一会儿还要委屈您再装装病,等出了这个虎狼窝您就算自由了。”
“成,我全听你的。”
朝以禾又安顿了她两句,使劲揉了揉眼睛,直到揉的眼睛发红她才脸色不善的出去。长宁睨了她一眼:“如何?我未来婆母病的重吗?”
她表情凝重的叹了口气,沉声道:“之前来的郎中们诊断的没错,婆母的确染上了瘟疫。文善县爆发时疫的时候我正巧给得了病的那些人诊治过,断断不会看错。”
“既然如此,那你就把人接回你家医治吧,要是医不好我未来的婆母,本宫绝不轻饶!”
“是。”
眼看她们一唱一和的就要把夏氏带走,林氏也不是个傻子,当即便看出她们唱了一出双簧。她紧皱着眉头,连忙阻拦:“公主,这可不成!如蔺每天都要进宫当差,要是把二儿媳接到他那,万一他不小心染上了病再传染给宫里的贵人,这罪过可就大了!不如……不如就让二儿媳在民妇府上养着,这……”“大胆!你是什么身份,敢违逆本宫的吩咐?”
长宁紧绷着小脸厉声质问道,眉眼间流淌出几分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傲慢。“民妇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刚才进来的时候本宫就听见那几个贱婢出言不逊,本宫还以为是她们自己德行不好,眼下看你这个做主子的顶撞本宫,方知是她们上行下效!”
林氏身子一僵,赶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告罪:“民妇绝没有冒犯公主的意思,公……”没等她说完,长宁就挥了挥手,示意随行的宫人进去把夏氏搀扶出来。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林氏,好半晌才把视线掠到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身上,冷声道:“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给本宫拖下去,狠狠的掌嘴!想来必得给她们点教训,她们才知道该怎么管住自己的嘴!”
说完,她就带着朝以禾和夏氏浩浩荡荡的转身往府外走去,几个宫人快步走到江家的那些奴婢跟前抬手就打,脆生生的巴掌声一声接一声。出了江府的大门,长宁看着夏氏笑着说道:“难怪江参领生的那么好,见了您才知道他的长相是随了您了。夫人,等我跟江参领成婚后再给您行晚辈礼。”
夏氏赶紧看了朝以禾一眼,连连摆手:“承蒙公主垂青,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哪能配得上您?况且他已经有了妻室,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她嘟着嘴巴哼了两声:“这话说的,似乎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不不不,民妇不是那个意思……”“行了,本宫也没怪罪。哎,朝以禾,今儿本宫算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吧?你记住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说完,她就上了轿辇,宫人们护送着她一路往长街的另一边走去。朝以禾搀扶住夏氏,笑道:“婆母,咱们回家吧,夫君还在家里等着呢。”
她点点头上了马车,不一会儿,马车便停在了朝江庭院门口。江如蔺已经站在外面候着了,一见到她就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沉声道:“儿子不孝,让娘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