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慧一看大势已去,她用力拔出了插在自己小腹上的刀,向阮绥绥的后背刺去……这一刻的沈心慧是清醒的,可以说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刀尖上是她的血,在冬日暗淡月光下显得诡艳,她从刀锋反射的冷光里匆匆看到了自己的一生。初次到沈家看到年少的沈崇禹,豆蔻年华的甜蜜爱恋,情到浓时的突然分手,酒吧买醉被强暴,精神病医院里日以继夜的治疗,康复后唐安城的激烈追求,婚后发现沈崇禹跟阮绥绥在一起的种种不甘心,以及到最后唐安城死后她对沈崇禹的独占欲,而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薄雷在米国精神病医院找上她的那一天。他就像伊甸园里的毒蛇,用谎言迷惑着她,“你是无辜的,你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得不到快乐?沈崇禹他欠着你的,沈家欠着你的,兄妹有什么关系,只要是真爱什么都阻碍不了。”
她给迷惑了,被他安排去整容,然后再换个身份回国进沈崇禹的公司,她一步步向着沈崇禹接近。可是她看到了什么?是沈崇禹跟阮绥绥的鹣鲽情深,他们俩个人整天都在公司里撒狗粮,好像生怕全世界都不知道他们有多恩爱似得。心里嫉妒的火焰越发高涨,凭什么她受了这么多苦,幸福的却依然还是他们?沈心慧一步步执行着薄雷的计划,她不在乎毁了谁,她要得到沈崇禹,哪怕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是毁灭。绑架他的儿子,为了看他们痛苦,为了报复他们的秀恩爱,可是在要虐待木头的时候因为他的一句话她终于还是没下去手,也许在沈心慧扭曲的心灵中,还有那么一点点良知来自于童年里沈崇禹对待她的温情。但是这一切现在都不重要了,她能感觉到腹部鲜血的喷涌,她能感觉到身体动作的滞涩,她更能感觉到尖锐的子弹穿透了她的眉心。她死了,但是她不后悔。鲜血汪在她身下,带着黑色的罪恶,沈心慧知道她到死都得不到救赎,而那边还有唐安城的责难在等着她。哥,我终于可以不用再恨了!刀锋扎进衣服有刺痛感,阮绥绥惊的回头,却看到了沈心慧往后倒下的画面,原来是特警上来了,看到沈心慧挥刀,就干脆利落的击毙罪犯。作为薄雷集团的一份子,她就算被抓住也是死刑,所以特警们对暴力分子采取了准确的判断。沈崇禹抱住阮绥绥,低声对她说:“别怕。”
阮绥绥脸白的不像话,刚才的那一鼓作气其实就是一个妈妈激发出来的无限潜力,她现在就想给抽了筋一样浑身软的不像话,“三哥我没有害怕,她死了。”
“嗯,死了。”
“其实我蛮难过的,怎么会走到了这一步。”
沈崇禹声音里是被北风刮过的苍凉,“走错一步满盘皆输,她变成了这样我也有责任,但是我不欠她的,是她自己害死了自己,我会给她准备后事通知她父母。”
阮绥绥紧紧抓住了沈崇禹的手,不管怎么样都是流着一样的血脉呀,她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下了天台他们看到了萧焊东,还有付景扬抱在怀里的木头,小家伙经历了一场普通人一辈子也经历不了的惊险,此时疲惫的睡着了。看着萧焊东身上有血迹,沈崇禹皱起眉头,“二哥你受伤了?”
萧焊东摇摇头,声音沉痛的说:“是遇难战友的。薄雷这次是孤注一掷了,他花钱把臭名昭著的开人狂杰克从米国大牢里弄出来,那个王八蛋射击太准,刚才折了一个弟兄。”
付景扬立刻炸了,“妈的臭王八敢到我们大天朝的地盘上撒野,什么杀人狂,今儿个叫他见识见识我们天朝男儿的威风。”
“得了你。”
沈崇禹白了他一眼,“能拆个炸弹就了不起了?付景扬你给我听着,剩下的事儿是二哥他们的事儿,你别参与,好好的把女人孩子们保护好,还有,景扬谢谢你。”
说完,沈崇禹抱住了付景扬。付景扬差点栽过去,“喂喂,三哥,我还抱着你儿子呢,我抱不动你们爷儿俩。”
阮绥绥也从后头轻轻拥抱了他,“景扬,这次真是谢谢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都别呀,木头也是我干儿子,行了,别哭,三哥,你别哭。”
沈崇禹真哭了,男人的泪不是不能流,这种时候必须可以!但是,还有流血的时候。薄雷这一帮人这次并没有正面和萧焊东交手却撂倒了一个特警,这让萧焊东非常郁闷,这个国际通缉犯回国到底想干什么,他不会疯狂到以为手里这几个人能毁了一个国家吧。现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沈崇禹跟阮绥绥抱着孩子回家,家里还有几个女人在等着。见到木头,大家都很高兴,付景扬这厮早就把自己的丰功伟绩跟何黎电话里吹嘘上了,何黎还有些不信,“你瞎猫碰到死耗子了吧?”
沈崇禹替他证明,“是真的,景扬虽然是业余出身,但是他这次碰到装炸弹的人曾经是米国特种部队的炸弹专家,后来因为女朋友被富豪奸杀开始报复社会,大大小小知道了上百起爆炸事件,当时为了抓到他可是死了好几个人,虽然这次那个便利店地下室的炸弹是最简单的一种,但是他是个疯子,连线的颜色绝对不是常理,景扬能在那么危机的时候做出正确判断,当真厉害。”
这样一说付景扬反而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是误打误撞的,当时我真是急了,这不仅关系我我跟木头的性命,还有上面的人路边的人乃至这一区人的性命。也是巧了,三哥说的那个人我曾经研究过他的案例,看了一些心理学家对他的心理分析,当时那么多颜色的线我也不知道剪哪个好,但是这个瘪犊子有个习惯,凡事关键连接爆炸的线他都会细微处划上线,其实一般都看不出来,而且危机时刻谁会在意,我也不知道放炸弹的是他,但是当时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就咔嚓了,当时不知道我心里那个怕,我心说木头大侄子,干爹对不起你,我的祖国妈妈呀,您的儿子没有保护好您,也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