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爷叹了口气，“果然没有什么真的能瞒过你，不用我说了吧，我猜你也知道了。现在我需要你帮我。”

“你要我往哪个方向去帮你？左还是右？”

“我答应别人的事，都会做到。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有点骑虎难下。”

“我知道了，你需要一个毁约的结果，而不是要之前你要的结果，对吗？”

“是的。但是有一点，CORS网业务，我们的确做好了准备，你是看到的，我只是急了一点，特别是看到李文宇和老板的关系如此之好。”

“我猜，你和我师兄密谋，极力保荐我来代表处也有同样的原因吧。”

赵爷稍有一点尴尬，但没否认。　　“天石在参考站项目做好了准备，那这些准备是不会被浪费的。无论业务范围怎么划分，你们都将是领先的一方。你刚才说我不聪明，其实咱俩彼此彼此。谁都知道，天石成功的秘诀在于有一个能拼命的老总，总能把生意中的不可能变成可能，可以拿着三流的设备打败SKydon。但现在，你在做什么？你在做自己最不擅长的事，而不是发挥自己的长处。我可能不聪明，但至少我不会去碰自己根本做不好的事，比如，去讨老板喜欢。”

赵爷点头，“看来我们各有各的聪明，各有各的不聪明。”

张邕笑了，看见他笑，赵爷的心情也放松了很多。　　“你记住了，我帮你，代表着我又一次得罪老板。所以我并没有不够聪明，只是被你连累了而已。”

“不然，”赵爷摇头，“你要是真的聪明，是不会被我连累的。”

……　　……　　张邕轻轻敲了敲Tiger办公室的门，得到Tiger允许，小心翼翼进了门。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预料到会面对怎样的Tiger，但毕竟是面对自己的老板，还是难免紧张。　　Tiger已经平静了很多，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示意张邕坐。　　“Tiger，我没参加过销售的会议，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今天的局面。如果有些不合适的言行，我给您道歉。”

Tiger摇摇头，“没有，你今天做的很好。如果我们连三分之一的订单都没有，可能会非常被动。但是，你今天的举动，又给我们带来一个新的麻烦。”

张邕点头，“是的，CORS网络业务划分的事，您要说这个吧。”

“你的评估怎样了？”

“我给了米河一些时间，希望他们能整理一份更有价值的计划书，目前为止，天石依然是领先的一方。我进来找您，就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问吧，” Tiger已经猜到了张邕的问题。　　“经过今天的会议，您会在CORS网业务划分上的决定有所改变吗？”

“如果我说没有，张邕，你会怎么做？”

“我会执行您的决定。但如今局面有点复杂，我希望您重新能考虑一下。”

Tiger最终没有坚持，“好的，张邕，我会回去再仔细考虑一下再做决定。”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

“我刚和赵总谈过，他说天石的立场有变化，不再想要独家的CORS网业务，压力太大，更想寻求一种更合理的方式。”

Tiger眼中忽然冒出一股怒火，“张邕，是你在说服他这样做吗？”

张邕平静的面对着Tiger的目光，“我没有，刚好相反，是他要我劝您改变决定。”

……　　……　　韦少和天科公司的刘洋吵了起来，声音很大，甚至传到了李文宇的办公室。　　李文宇皱了皱眉，刚想叫秘书过去过问一下，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有人急促的敲门，刘洋气哼哼的闯了进来。　　“李总，我和韦少谈不明白，想和您聊一下。”

韦少随后也进了门，“老刘，你有意思吗？打扰李总干嘛，你就几台设备的事，不用这样吧。”

刘洋毫不示弱，“韦少，你们米河这种大公司当然可以说不在乎几台设备，对我们来说，这上百万的生意了，就是超级大生意，今天不给我一个交待，我肯定不答应。”

李文宇摆摆手，“你们俩都先坐下。刘总，不要在我的办公室这样大吵大闹，这样对解决问题没帮助。”

刘洋是米河的二级代理，负责米河的某些区域某些行业的SKydon业务。自从米河签下Skydon的一级代理，他们这样的伙伴并不少。　　“李总，我也不想呀。但咱们做事得讲规矩，当初说好价格，如今项目快成交了，韦少突然涨价，这事不是太没有道义了。”

李文宇探询的目光看向韦少，其实发生什么他早已心知肚明。　　韦少义正言辞，“老刘，咱别颠倒是非。去年一年你也挣了不少吧，我给你的价格可是不错。”

“去年是去年，你是给我价格不错，可我还帮你们出货呢，咱不扯这个。挣多少钱那是我靠本事挣出来的，你不能因为我挣钱了就加价吧。”

李文宇阻止了双方的争吵，“价格的事呀，刘总好好商量嘛，SKydon给我们的价格也是每年调整，我们每年给经销商调整，都是正常的，干嘛这么大脾气。”

“我脾气大？李总，价格调整没这么大幅度吧？这个价格分明就是冲我们海港油田项目来的，看到我这个项目利润高，眼红了吧。这项目我可是跟了一年多，这一年跑多少次？花多少钱？你们就盯着我这笔的利润看，没看到我付出多少。”

“老刘，你跑得多？难道我们就少了，这一年没少给你技术支持吧，光各种测试就做了多少次？”

刘洋冷笑，“是呀，我的韦大少爷，你们是派人支持我几次，可是这一路的花费，所有人的吃喝玩乐，那个不是我花的钱？两位老总，你们真的不知道自己手下人多鸡贼吗？每次一打车，全钻后座，下车大摇大摆就走，从来没想过付钱。就一次，我提前坐在后座，心想你们坐在副驾的人怎么也得结一次账吧。可你们那个姓宫的小子，他不付钱，还一下车就按住了后座的车门，我不结账不让我下车。……”　　这的确是宫少做的出来的，刘洋说到此处自己也气乐了，李文宇和韦少也忍俊不禁，气氛因为刘洋的吐槽反而有所缓和。　　“韦总，再给刘总让一点吧，别因为价格的事毁了咱们的良好合作。”

“我给刘总让了，但刘总坚持要和去年一样的价格，这个我们做不到。”

“哦，”李文宇转向刘洋，“刘总，去年的价格真的做不到。去年是打江山，我们也是赔本赚吆喝，没什么利润，如今咱们都步入正轨了，肯定要考虑多挣一些。刘总，只要有的挣，咱们长期合作，还怕没有钱收吗？”

刘洋依然冷笑，但笑的很无奈，“我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这个项目我辛辛苦苦做了一年多的工作，如今上上下下都把Skydon当做首选，就算是我也很难换型号了，所以到了你们拿Skydon设备来卡我的时候了。不是当初两位大佬一起来说服我，让我放弃Eka，和你们合作的时候了。我没说错吧？唉，还是我本事不大呀，田晓卫只有一个，别人做不了呀。”

“刘总，这话见外了。咱们是自己人，您干嘛都形容的这么不堪呀。韦总，你说的价格再给刘总让一点，咱不能对不起朋友。”

刘洋不怒反笑，“朋友？李总，从你嘴里说出这么个词，让我误以为朋友是句骂街的话呢。”

“我说老刘，别臭来劲，李总已经说再给你让了。走吧，别打扰他了，咱俩再谈谈。”

……　　……　　出了米河大门的刘洋，满脸的不快。　　等电梯的时候，他心中忽然一动，按了电梯的向上键。稍后，他来到了SKydon代表处的门口，进门，试探着问前台，“龙总在吗？”

“龙总在，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但我临时想见见龙总，不知道可不可以。”

“您贵姓？”

“天科公司，刘洋。”

……　　……　　Tiger和高琳通越洋电话，　　“学校这边差不多都联系好了，八月份就可以入学。我很快就会回国，Honey，你要给我一个怎样的婚礼呢？”

“我准备……”　　“不要告诉我细节，女人需要惊喜。”

“Lynn，谢谢你。为什么你没再问起关于那十万美金的事。”

“我很想要那笔钱，但只是为了我的学业，为了我回到你身边的那一天。你不会觉得我真的是一个那么在乎钱的女人吧。”

“当然不会，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女人。”

“谢谢，亲爱的。我临出行没有拿到那笔钱，之后你又没有提起，我也没接到赵爷的电话。我想，这事一定有麻烦了。我是有一些任性，但是，我从不想真的给你填麻烦。”

Tiger很感动，甚至他觉得鼻子一酸，内心又升起一股强烈的歉疚感，同时滋生的，还有男子汉的责任感。　　“你不在的这几天，我很想你。我很盼望我们的婚礼，但是不愿意它尽快来临。因为婚礼也意味着我们的分别，我舍不得你。”

“我也想你，Honey，但别说分别这种词，我不喜欢。时间过得很快的，每年一到暑期，我就回来了。我真的希望能帮到你，让你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Tiger脸上浮现出一种决然的表情，“你放心，我会为自己，更为你的未来负责。这十万美金本来也不算什么，我会让你得到的更多。”

“我的英雄，你又有什么计划？”

“你说的对，无论米河还是天石，我给他们的都太多了。或许是时候我拿回一点了，为你也为我拿回一点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会向罗伯特提议，增加新的代理，然后逐渐找回属于我们自己的势力。”

高琳因为兴奋，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Honey，你终于想明白了。之前你太过慷慨了，北方公司这样的客户居然没有掌控在自己手里。还有就是你扶持的人，钱老板显然不堪大用，现在还没摆脱自己的困境，根本帮不上忙，你需要些好的帮手。”

“可惜，你不能帮我了，但不用担心，我会有办法的。”

“你那么厉害，当然会有办法。李文宇不过是地头蛇而已，怎么能和你这种真正的海归精英相比。我现在就安排机票，尽快回去和你团聚。”

……　　……　　Tiger和罗伯特的关系有一点微妙，Tiger本来是卡尔选的，也一直向卡尔直接汇报，如果不是卡尔退休，从汇报关系上说，二人是平级。但现在，罗伯特却是Tiger的老板。　　所以，当Tiger写给罗伯特的报告，又一次出现在卡尔面前，老卡尔有一点意外，但看着熟悉的人和事，心中又难免感慨。　　他摘下花镜，把打印的文档又推回给了史蒂夫，“这已经不是我的业务了，和我没有关系，我不会再为这些事做决定。”

史蒂夫笑道，“SKydon在中国业务的成功，是离不开你的功劳的。你现在是我们的顾问，可以不参与管理，但有对中国事务提供咨询和建议的义务，我的老朋友，我在征询你的意见。”

“如果这是让我提供意见的话，我没问题。中国市场的成功，并不是我们做的有多好，而是得益于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的经济发展，同时晓卫一直压制SKydon生意而获取利润。当我们用正确方式打开中国市场之后，增长是件自认而然的事情。……”　　“所以，我并不喜欢你们在全球大会上对中国团队，特别是对Tiger的过分赞誉，没有稳固根基的成功，会带来一些不该有的骄傲情绪，然后就会带来潜在的风险。”

史蒂夫点点头，“你说的很多。对Tiger现在这份建议，你有什么意见？”

二人以及卡尔的继任者，新晋副总裁保罗，商谈了很久。　　没人知道三人具体商谈的内容，会后，保罗回了一封邮件给罗伯特。收到邮件的罗伯特眉头紧锁，他当然不知道这封邮件有史蒂夫和卡尔的建议在里面，他无法理解保罗对中国问题的态度，甚至这封信里完全忽略了他的建议。　　他想了很久，然后给Tiger回了一封邮件，只写了一句话，去做吧，然后他拨通了李文宇的电话。　　……　　……　　张邕打开了Lily发给他的邮件，他不得不佩服这些猎头的本事，这个职位几乎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而Lily在文件之外，简单提了一下薪酬范围，很显然，这个薪水远远高过他现在的薪酬标准。他有点意外，他不觉得这个岗位可以值这么多。　　知道了情况的Madam问了一句，“怎么，动心了？”

张邕摇摇头，“没有。但这种百年企业的视野是非常超前的，他们这样寻求人才的唯一理由就是，未来的市场有更大的潜力。现在看来，未来还会出现大项目是必然，而且参考站市场的争夺也将进入一个新阶段。”

Madam貌似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听懂了，你越来越值钱了。”

张邕笑了。　　……　　……　　Tiger召开了Skydon代表处的内部会议。　　“我写给罗伯特的计划，他已经批准了，我们将在中国区增加两家新的代理商。我会在你们之中抽调一名新的经销商管理经理，和我一起负责新代理的事，你们有什么想法？”

Tiger的语气中不无兴奋。　　会议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稍后，销售经理丽贝卡开口道：“Tiger，为什么这个时间考虑增加代理商呢？我们去年取得了巨大成功，按理说，现在不宜改变，以免发生负面的影响。”

Tiger严厉的目光盯在丽贝卡身上，“在SKydon代表处，我们只讨论该讨论的事情。而对于已经做出的决定，你们，甚至我，只有执行权。你们谁还有相关的疑问吗？”

丽贝卡低下了头，“对不起，Tiger，我没有其他意见了。”

Tiger看着办公室里的一张张木讷的面孔，这些是跟在他身后在Skydon全球大会一起享受鲜花和掌声的团队，都是名牌大学的精英，如今面对一个他为之兴奋的决定，竟都是如此的反应。他不止生气，还有点伤心。　　“对经销商经理一职，你们谁有兴趣？”

无人回答，恼怒的Tiger忽然把目光投向了安静坐在角落的张邕，毫无心理准备的张邕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