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冷笑，“Tiger，我提醒你。Skydon一直以来的管理，都很忌讳这种事发生。其实不只是SKydon，这种越级在任何一个企业里都很难被接受，而越级者很少会有好下场。我并不怕你告状，只是给你一个提醒，虽然我很确定，你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符合SKydon的管理和程序的，而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SKydon的确是一个业绩为王的企业，但这个企业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并不是什么样的业绩我们都会嘉奖。现在我明确告诉你，我根本不同意你新增代理商的计划，但我从没有拖延你递交的任何文件。但现在起，我会正合适的向保罗提出申请，反对你的一切计划。只要我在亚太区，今年就不会让任何新的代理商走进SKydon。至于你，Tiger，你依然这样坚持的话，按Skydon的管理，像你我这种上下级的冲突状况发生，那么二人之间只能留一个，你猜谁会是留下的那个？”

Tiger想揭开扣着的牌，和罗伯特来一场明着的牌局，但他没想到的是，罗伯特居然更彻底，如今连桌子都掀翻了，二人之间如今连虚假的客套都省了，只剩下剑拔弩张。　　Tiger忽然问道：“老板，你觉得二人之间如果只留一个的话，Skydon会怎样选择呢？”

罗伯特没想到此时的Tiger居然有此一问，他回答：“SKydon有自己的企业准则，有专业的法律团队，并不会像中国人一样，讲求关系和感情，史蒂夫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不，你错了，我的老板。”

Tiger的语气中居然有一些得意，“通常谁对谁错并不重要，老板只会留下那个更有用的人。好运！”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罗伯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知道这次Tiger说的是对的。那么他和Tiger谁是更有用的人呢？他不觉得Tiger是，但很显然，Tiger自我感觉非常好。那么保罗和史蒂夫会如何判断呢？他忽然有点紧张，觉得自己并不是很有把握。　　……　　……　　Tiger又一次召集了代表处全体会，除了前台，所有员工都集中到了会议室。　　“和大家说件事。我和罗伯特已经彻底闹翻了，我认为这个亚太总监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无能而且卑劣。我已经决定，正式的向SKydon副总裁保罗和总裁史蒂夫提出申请，不再接受罗伯特的管理。同时我需要高层支持我的代理商计划，以彻底保证今年业绩的达标。”

“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就是希望大家同舟共济，一起来保护北京代表处的共同利益。大家不要怕，只要我们的业绩能完成，SKydon高层最终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方。你们愿意和我一起来参与斗争吗？”

Tiger慷慨激昂的声音停止后，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然后有人说，“Tiger，我们支持你，”于是更多的声音发了出来，最终，所有人都看似坚定地站到了Tiger一边。　　但Tiger发现，张邕没有表态。他近来对张邕的工作比较满意，已经把他当做半个自己人，此时也没特意当众问他。以他对张邕的了解，张邕很有很可能说出些与当前气氛不符的话，他实在不想如此。　　“谢谢大家的支持，放心吧，等我们胜利之后，我一定会为大家争取更多的利益。”

“谢谢老板，”“谢谢Tiger，”感谢声不绝于耳，Tiger有些得意，他隐隐嗅到了胜利的味道。　　“Tiger，”封耘举手，“是不是应该叫代理商一起参与进来，这样才对SKydon高层更有说服力。”

Tiger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会安排。”

此时的他，忽然和罗伯特一样，生出一丝没有把握的感觉，因为他发现，最有话语权的两个代理商并不在自己手里。　　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想起胡适的诗，“做了过河卒子，只能拼命向前。”

“我现在希望大家和我一起做一件事，我会写一封邮件给副总裁保罗，细数罗伯特所犯的过错，我需要大家和我一起，请你们以各自的角度写一封邮件，来阐述罗伯特的不尽职以及对我们的负面影响，写完后先发给我，我确认后，我们一起发给保罗，有问题吗？”

又是静了几秒，封耘问道，“Tiger，我们很愿意和您一起面对问题，但是我们和罗伯特的实际接触是很少的，我们可以写，只怕写不出太多内容。”

Tiger眼中锋芒一闪，封耘觉得心头掠过一片剑光，“封耘，你现在负责的是什么？”

“我负责的目前是华东大区的业务。”

“很好，就写罗伯特不作为，以及压制新代理商订单对华东大区的影响。你们每个人都一样，结合自己的工作职责来写。今天下班前先发给我，发给我后先不要下班，都等在办公室，等我确认无需修改后，你们发了邮件再离开。有问题吗？没有就出去写邮件吧。”

众人陆陆续续的走出了会议室，封耘发现张邕并没有出来。他摇了摇头，眼中不无鄙视。他曾经很欣赏张邕，哪怕张邕在面试的比拼中赢了他。他敬重的是张邕的人品，当然不是能力，清华高材生眼中，所有人都很平庸。　　但自从Tiger和米河对立之后，他觉得张邕似乎变了一个人，整天跟在老板后面，参与那些本不该他参与的事情。“看来我以前看错他了，一切都是装的，有了向上爬的机会，本质就都出来了。”

封耘觉得自己很正义，却没想过，他岂不是正在服从老板并不正义的命令，做着自己本不该做的事情。　　会议室中只剩了Tiger和张邕两个人，Tiger询问的目光看向张邕，“怎么，有事？”

“是的，Tiger，我不写这封邮件。”

张邕声音很轻但是带着坚定。　　“为什么？你不和我们站在一起吗？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刚才不说，是因为我不想影响其他人的态度，每个人都要自己做决定。Tiger，我通常会服从你的所有命令，但这个一是超越了我的工作范围，二，我负责的本就是参考站业务，目前并不盈利，罗伯特任何决定都没有影响过我，所以我也不能写。”

“为什么不能？”

Tiger语气开始严厉，“别忘了你刚刚的参考站业务划分，业务终究要靠代理商来做的，这些都和你有关。”

“您说的对，但只是理论上，现在罗伯特做的任何事都和我无关。我可以给您一份数据，讲中国市场，我们的代理区域以及未来潜力。所有数据都是真实有效的，您可以用这份数据报告，来证明您是对的，但这件事我实在无法参与。”

“张邕，你是不是怕承受后果，所以故意找借口不发这封邮件。”

张邕笑了笑，“我是级别最低的，你们都是我老板。您站在我面前，我都不怕承担后果，还会在乎远在国外的老板吗？”

Tiger对视着张邕的眼睛，最后终于放弃，“好，我谢谢你的报告。你帮我做另一件事吧。”

“您讲。”

“你抽空去一趟天石，我想知道乔治在这件事上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张邕没有拒绝，“好的，我尽快去见一下赵总。”

……　　……　　“张先生，你好。我是猎豹人力资源的Lily，给您发的资料，您都看过了吗？”

“是的，我都看过了。的确是个很适合我的职位。”

“太好了，您会改变主意吗？”

“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在SKydon有一份正式的工作，我会非常乐意接受这个offer，但现在我还没有想法。我给你推荐一个人怎么样？”

“好呀，张先生，您推荐的人一定会符合我们的要求，谢谢您。”

“我的一个同学，毕业后就去加拿大深造了，如今毕业回国，正在求职，他的专业水平，远在我之上了，我想你们会满意的。”

Lily并没有张邕想象的那样开心，“您是说国外刚刚毕业，并没有实际工作经验的高学历海归精英吗？”

“是的，不好吗？”

“不，这种背景很好，您可以把他的简历给我，我可以推荐他合适的职位。但是Eka的这个职位，需要很好的本地背景和工作经验，您的同学并不合适。如果有一天，您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联系我。谢谢您，再见。”

……　　……　　保罗和卡尔面前，厚厚的堆着两叠打印的文件。　　一叠来自罗伯特和以米河李文宇为首的中国区代理商，一叠来自Tiger为首的北京代表处全体，也包括了钱老板等一些小代理的信件。　　双方都在指责对方破坏SKydon市场的稳定，违规，接受贿赂索取贿赂的劣行。　　保罗道：“这还有什么可看的，这就是两个阵营的斗争。我替他们感到抱歉，不知道罗伯特和Tiger是怎样想的，他们想不到这样做的后果，很有可能最后没有一个胜利者吗？卡尔，你在找什么？”

“我发现，所有北京代表处的邮件里，唯独缺乏了张邕的一封，我们没有遗漏，他就是没有写。”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你想以此来证明他的清白吗？”

“我说过了，他是否清白，是你的事。我只是觉得他总是很特别，从在GPS中心，到天工，如今到SKydon，他有一种自己独特的步伐，和别人始终不完全一致，但又一直走在一起，没有被别人甩开。”

保罗不屑于老家伙的这些理论。“好吧，我的哲学家，你说的很对，但与我要做的事无关，我会让人去考评他的人品的，但现在……”　　他看着卡尔，“给我一个建议，我把谁拿走？听着，老家伙，不要再和我说什么这不是你的业务。我不需要你做主，我会自己做决定。现在，我只想听一下你的意见。请！”

卡尔认真的端详着眼前的两摞资料，就像看着他曾经的两个属下，他们都曾是他的人，如今，他的一句话，可能就会影响这个人的命运。　　他思索了一会，拿起其中一摞资料，放到了另外一边，“我们刚刚兴起的非洲市场该任命一个新主管了。”

……　　……　　张邕按Tiger说的，来天石拜访了赵爷。其实就算没有Tiger安排，他也早想过来问问赵爷的态度。　　“喝茶，你很少来我们公司，马小青说你高高在上，可惜，你今天来了，他又出差了。”

“我联系他了，他骂我为什么没早和他说。我怎么和他说呢，我当时并不确定我会过来。”

“Tiger让你来的？来对我劝降吗？”

赵爷还是笑的一脸忠厚。　　“看来我不该来，一句劝降你已经把自己放在对立面了，为什么这样？我以为你会给我打电话，但你从没和我聊过。”

“如果我打给你，你能给我一些正确的建议吗？”

“很难，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所以我没打给你。那个梁会是你新找来的？”

“高琳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联系到的，但梁老师和我见过几面，又是校友，所以我去了。我知道这件事并不讨喜，但Tiger安排我的，我只能执行。”

“梁会很厉害？他能取代我们？”

张邕摇了摇头，“如果他能刚入门，就能取代天石这种十年的企业，那不是很厉害，是太特么厉害了。”

他说了句脏话，“这么厉害的公司，一般影视剧里才有。……”　　“赵总，你有一点想错了。不要说我，即使是Tiger，从不敢找人取代你。新代理从SKydon的角度说，是增加有生力量，从Tiger私人角度说，说想寻找更听话的代理。但天石的地位很难动摇的。……”　　“Tiger让我来，是希望你能直接表态，你到底站在哪一边？而我来，是想问问，为什么你忽然和米河同一阵营了呢？”

“张邕，我从不低估你的智商，你不会真的想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和米河同一阵营了吧？因为我根本没得选，我能怎么办？我想支持Tiger，但Tiger找来新的代理要划走我的地盘。我根本没有选米河，只是米河反对新代理，我只能和他站在一起。但即使我们赢了，赢家只是李文宇而已。我一切都和之前一样，却不得不为这样一个结果得罪中国区老大。”

“你相信李文宇会胜过Tiger？”

“我不确定，但我只能希望他赢。但后来罗伯特亲自给我打了电话，我觉得李文宇机会很大。但就像你看到的，我绝对不会因为李文宇的胜利而开心。……”　　“算了，兄弟，我现在有点后悔，的确该和你商量一下，但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预测，Tiger和李文宇，谁会是笑到最后的人？”

“现在已经不是李文宇的问题，是Tiger和罗伯特的对决，赵总，你高估我了，其实我根本看不清结局。…………”　　张邕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对赵爷说了声对不起，先接听了电话，是Skydon代表处的同事丽贝卡，他接了电话，想告诉他自己会议中，稍后给他回电。但丽贝卡一句话就镇住了他，他一直听完丽贝卡说的所有话，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赵爷看着神色怪异的张邕，“你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了？”

张邕极力让自己恢复平静，他告诉赵爷，“最新消息，罗伯特被调职了，他将去非洲工作，目前亚太总监职位空缺。”

“这怎么可能？”

他无比困惑的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的赵爷脸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