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Kydon代表处，约翰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天石的危机，我想各位都听说了。SKydon将暂时停止与天石的合作，并配合中国海关和相关部分进行调查，我们会出一份声明，证明天石的不合规操作，与SKydon无关，也与其他代理商无关。各位，我也希望你们管理自己的公司，我不想再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　　“现在，我们回到我们的第四季度业绩上来吧。少了一个天石，我需要各位一起来弥补这部分空缺。当然，目前的状况，天石的一切业务都对大家开放。也许，这是对大家最好的一个机会。”

李可飞忍不住道：“约翰，难道我们不该为天石想一点办法吗？这可是我们最好的经销商之一，这些年的业绩有目共睹。”

约翰皱了皱眉，“可飞，事关中国法律，我们没人能帮的了他。只能由中国政府来给他公道。我们只是企业，做好的我们自己的事吧，比如我们这一季度的业绩缺口。”

梁会开口道：“帮我和老板翻译下。天石做的事，我们每个公司或多或少都有，不管你们是否承认，我承认，我们做过。只是天石的出事，及时给我们提了一个醒，我相信我很多公司都及时调整了策略，从这个角度说，天石其实对我们，也包括对SKydon，是有功的。年底这份业绩，如果我们是占了天石的市场，那么明年天石回来后，双方又要扯皮。新的区域是好事，但也代表着新的投入，但这份没有保证的投入，我不敢大胆去投入。”

约翰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内容，他正在努力划清SKydon与天石违规之间的界限，却听到梁会说，天石做的事，每个公司都做过。　　他没有回应梁会的话，却转向了李文宇，“James，难道你们公司也有类似的事吗？”

米河当然有，但李文宇摇摇头，“我们公司一向都是正规操作，从不介入这样的违规。”

话音落下，刘洋第一个毫无避讳的发出了一声鄙夷的冷哼。　　李文宇不为所动，他有足够的底气。不久前，米河已经重新注册了，现在的企业依然叫做米河，却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公司，新的企业的确一切正规，没有任何问题。　　他继续，“我觉得各位不要再给约翰压力了，你们不知道，老外最怕的就是法律问题。他已经在尽力回避，大家就不要穷追猛打了。或许，我们可以认真想一想，天石有可能真的回不来了。不如我们考虑自己的处境吧。”

刘洋嘀咕了一句，“唉，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关键时刻，一个比一个孙子。帮我给老板翻译，年底业绩，我多加百分之十，但老赵的地盘，我不要。有人图谋了那么久，这机会让给他们吧。”

李文宇冷笑道：“装什么清高。你要不要有人在乎吗？米河做事，一向公道，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好了，”约翰有些火了，大家在他的会议室吵架几乎还是第一次。　　“我明确一下吧。我们本来也有计划要终止与天石的合作，与这次事故无关，只是碰巧他们遇到了法律问题而已。那我和大家明确说吧，有人向我以及SKydon高层举报了天石，说乔治在天石在之外，还有一个公司，做的是属于乔治的自主品牌，而且是同类产品。就是说，天石，或者说乔治，实际上已经是一个GNSS制造商。这与SKydon的理念是违背的，你们知道，SKydon绝对不会和另一个制造商合作，也不会允许代理商另外经营其他盘品牌。所以我们要终止合作，这才是主因。大家不要胡思乱想了。专注于我们的业绩吧。”

刘洋有点愕然，事实上，他是唯一不知道此事的。“真的，证据确凿吗？”

封耘一旁点了点头，“基本属实，否则约翰不会随便提起的。”

刘洋不再说话，心里却叹道。“完了，老赵，你这次可能死定了，没人能救你了。”

……　　……　　Eka中国附近的一座KTV，佳娜和水果盘在包间的沙发上一左一右，拥着埃里克，而贾公公正在一旁点歌伺候着。　　埃里克家人都在香港，但这些忠诚的属下们，完全填补了他家庭生活空白。他乐在其中，已经不在乎夫人是否过来。　　“佳娜，老板今天很不开心呀。陪老板喝一个吧。”

“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老板，来一起陪。”

感受着身体两侧火一般的热情，埃里克的心情好了很多。“心情好不好，也不是你们的事，谢谢你们陪我，来一起喝。哎，小贾……”　　贾公公立刻弯腰上前，“我敬老板和两位大美女，干杯。”

“贾经理，我说你怎么搞的？”

水果盘眉眼如丝，却用纤纤玉手指着贾公公的鼻子，“你一个业务人员，怎么替老板分忧的，让老板这么不开心。”

埃里克挥挥手，“不关小贾的事。”

贾公公则道：“是呀，怪我。但今天真正惹老板生气的可不是我。我对他没什么办法，你最好想个办法，帮老板出口气。”

水果盘也是冰雪聪明之人，“又是张邕吧？”

“除了他还有谁。Cathy要入门这事，有他在后续还会很多麻烦，彭妮，这事你要想想办法。”

佳娜笑道：“老板，都是你的人。你在乎他干嘛，真让你不开心，开了他不就是了。”

埃里克摇头，“Eka是正规企业，我们不能没有了理由随便开人的。你们没去过厂里，不知道德国那边，大家对他的信任度很高。唉，也是我一手扶持，将他抬举到这个位置的，但如今，一切已经超出我的掌控了，我其实奈何不了他。”

“哦，我说张邕怎么在办公室目空一切，而且什么都不怕呢。原来有恃无恐呀，您对他可是知遇之恩，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这句话犹如一把刀，狠狠的扎在埃里克心上，他眼中立刻燃起一股怒火。　　“嘿，佳娜，你是劝解老板呢吗？你看老板更生气了，陪老板跳个舞。”

佳娜拉埃里克起身跳舞，埃里克拒绝，“我不可会跳你们这种交谊舞，不，不。”

佳娜的双手则浮上了埃里克的脖子，水果盘在埃里克耳边低语道，“谁在乎您会不会跳舞呀，这个小美女，您真不想搂呀，要不我替您搂。”

埃里克起身了，居然还稍稍有点脸红。　　识趣的贾公公立刻调暗了房间的灯光，房间里只剩下音乐伴随着幽暗的暧昧。　　水果盘则坐到了贾公公旁边，公公毫无意外的心神一荡，但他强行稳住心智，不敢对水果盘有半点无礼。　　“怎么？老板真的要对付张邕了吗？”

“是的。他今天非常生气，不比以往，平时他总觉得张邕本事过人，凡事都融让几分。但这次，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弄死张邕。”

水果盘满意的笑了，“一个老板，想对付一个员工，还怕找不到机会。只要他是下定了决心，这是不用他操心，我们肯定可以搞定他。Cathy那边怎么样？”

“我联系了几家康目的经销商，一听有机会拿Eka的货，大家都有兴趣。”

“那就太好了，我早说，这条路一定可以。第一笔单我们尽量把利润放出去，只要拿到足够的资金订货，就可以。有钱订货，就让Cathy尽快入门。你知道，Cathy既然也和张邕不对付，那么她入了门，我们就又多了一个自己人。……”　　“不用张邕真的犯错误，一个人是对是错，只要有足够的理由，老板就可以定他的对错。别以为张邕真的有那么厉害，他欺负你不过是勇夫所为，我若杀他，兵不血刃。”

“唉，我不是怕他，我顾全大局而已。不过有你在，我就彻底踏实了。了不起，我敬你一杯。”

水果盘的手也摸上了那张白净而光滑的肉脸，“小弟弟，挺乖呀，来，喝一个。”

“还有件事。刚才埃里克说了，他在厂里很受信任。即使我们抓到了他的把柄，厂里人也会保他，这点连埃里克都没办法。如果不能一步打垮他，让他留下来。你知道，张邕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

“放心吧，张邕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如果有人可以替代他，他就没那么值钱了。”

“谁？谁能替代这个怪物？”

“放心吧，老娘早有安排，跑不了他的。”

……　　……　　在马小青的联系下，张邕最终找到了海刚，两人在一处咖啡厅碰面。　　海刚一脸憔悴，愁容不展，再没有当初戈壁上的精气神。　　“谢谢，张邕。你在Eka春风得意的，居然还想着老朋友。SKydon这帮王八蛋，没有一个肯出来帮忙的，天石这次只怕在劫难逃。”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知道赵总做生意魄力很大，但要说公然违法，我怎么也不信。”

“唉，怎么说呢，你要严格说违法吧，也的确算是。但我们做的事，每一个SKydon经销商都在做，甚至SKydon本身也是知道甚至默许的，只是我们倒霉，被查到了而已。也是这几年生意不错，赵总也是有些头脑发热，在天石网站上，宣布我们今年做了一个亿的生意。不知道是否有人举报，总之海关和税务立刻盯上了我们。天石这边就是进口SKydon然后销售，两边一查，问题就很多。”

张邕不解，“你们的问题到底在哪里？我还没听明白。”

待海刚稍稍详细讲解，张邕立刻明白了事情原委。　　SKydon有一款短距离的受限制版RTK设备，叫C4，价格大概是标配设备C8的一半。但二者在硬件上，是完全一样的，受限是由软件来完成的。　　不知道哪个公司是第一个破解此软件的，总之C4升级到C8，在中国已经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之所以说Skydon也知道此事，因为从此之后，中国市场几乎见不到C8的的订单，替代的大批量的C4订货。只要稍稍想想，就能明白此事。但SKydon对此没做任何回应，只手稍稍降低了C4的折扣而已，因为来自中国的订单数额巨大，这个数额足以让他们故意忽略到是C4还是C8的订单。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订货的操作，比如每次只定最基础的配置。其他的功能都是在国内进行升级，升级没有货物运输，赵爷经常会用信用卡支付，这样就避免了海关交税。　　这也是为什么梁会说，这种事每家或多或少都有。　　而海关一旦执法，这事的严重性则远超出了赵爷的想象。海关在经历一次不太愉快的拜访之后，立刻启动了公安税务海关联合执法。　　赵爷的进口单上都是C4设备，而和用户签订的都是高额的C8合同，于是海关认定是天石在逃税。于是封闭了天石所有账号，对过去几年的每一笔单子，以及每一个合同，进行彻查。　　张邕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让自己安静几秒。这事天石运气有点差，但并不算完全无辜，他觉得很难帮得上什么忙了。　　“赵总呢？他不能这样躲着，要站出来解决问题呀。”

海刚道：“你了解老大的，他不会跑的。我们也在疏通各方面的关系，这件事最终的结果应该是天价罚款。老大不是躲起来了，是在暗地里筹钱，他只能如此。如果他现在不能脱身直接进去的话，那么更没有人能筹到钱了，这样一来，天石就再没有翻身的余地了。放心吧，赵总拿到钱，勉强能应付罚款的话，他会站出来的。”

张邕点点头，这的确是赵爷的性格。　　“天石的员工现在怎么样？”

“总公司封了，大家都回家了。但如果公司没事了，我想他们都会回来。各地分公司都在运转，就是没有薪水，也没有货，大家都是靠着责任心在坚持。我真的不确定大家还能坚持多久。”

张邕愣了有几秒才反应过来，“你说，天石都被封了，工资也发不出了。但整个公司的人基本都在，只要没问题了，生意随时可以恢复是吗？”

“是呀，怎么啦？”

“没什么。替我向赵总致敬吧，他建立一个了不起的企业，培养了一群了不起的员工。”

“谢谢啦，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夸耀的。”

“有个问题，你们从海关交的税少了，那么抵扣也就抵了，正常交易还是要多交税，里外不是一样的吗？”

“你知道，我们做的国产化的那一摊吧，那边是巨额投入，完全没有收入。赵总把利润都砸在了那一边，这边的抵扣自然就出来了。”

“好吧。赵总的钱筹得的怎么样了呢？”

海刚这次毫不掩饰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太难了。你可以继续联系他，如果有一天他的电话打通了，那么问题应该就解决了。张邕，你有办法帮我们借一点吗？”

张邕苦笑道：“你太看得起了我了，我只是一个打工的，虽然有一份不错的薪水，算不上缺钱，但是我能拿出的钱，只怕对你们而言，只是杯水车薪。”

“我知道，你别介意，我也是急的没办法了，既然你来了，就随口问一句。”

“不，都是朋友，你问我是应该的。我只是拿不出那么多钱，但我有我的办法。你们的分公司不是都在吗？等我消息，一周内给你答复。我想赵总了，我想尽快打通他的电话。”

“真的？”

海刚眼中立刻燃起了希望，他太了解张邕了，如果他说有办法，就一定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