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走得踉跄,林天航意欲上前扶住我,却被我一手隔开。正要走到门口,身后一阵凌厉的风拂过,入耳的是男人声嘶力竭的咒骂;“老东西,竟敢拿假文书骗我!我看你是不准备活着走出去了!都给我上!”
一群身着黑衣、手执棍棒、训练有素的健壮男子不知从何处出现,满身戾气地一齐围上我们。不待他们动手,门外突然也涌上一批人,一时间,场面杂乱,棍棒声、尖叫声、詈骂声不断。原来两方都还是做好了武力准备的,若非万不得已,我便见识不到林天航老练的行事手段了。混乱中林天航慌忙地护着我们往外走,情势紧张加上我们行动尚不灵活,致使一路走得艰难。好容易逃离了厮斗的人群,却不意段青明径自操着一根铁棒找上来。慌忙间,我做了这一生最让自己费解的行为......猛烈的重击没有如期落在林天航身上,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无力、眼前一黑,我在他怀里说了一句话便失去了意识。“都还清了。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醒来时,我已置身干净舒适的病房里。“醒了?有没有哪里感到不适?”
入眼的竟然是他?我不可置信地想要揉揉眼看得再清些,却无奈被他拍了爪子。“还挂着水呢,别乱动。我先来给你检查一下。”
声音清越柔和,温温的好似融化的春水,教人心安。是他了,没错。医用手电筒的强光照进瞳孔时,我还是出于本能反应不适地往后躲了躲。不无意外地招来一记白眼。男神,你这样好不含蓄地鄙视病患,不合适吧?当心我给你差评哦!“老实点!我不方便敲你的头,但屁股上肉多,还是打得的!”
说话间,男子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前前后后把我的脑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许是带了情绪,动作不似以往的温柔。要打我的屁股?这还了得!暂且不说咱男女有别,好歹你也是有妇之夫吧!当小二他妹这么不上档次的事儿,是我这种有格调的人会做的么?“学长,你的医德被狗吃了么?心也忒黑忒狠了点儿吧!这般丧尽天良,你家领导知道么?”
我本想拉过他的手咬上一口,但畏惧某人真的会言出必行虐待病患,遂收了心思,只在口头上讨伐两句。“是啊,我的医德被你吃了。小没良心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上个月怎么没来复诊?”
男子的眼里尽是责备,无奈生得太俊秀,委实让人怕不起来。这五年来,我一直都有定期找萧祁诊治。刚开始我们一直以为只是眼疾,但就在我被调回国的前夕,却发现并非这么简单。好在尚属脑癌初期,于是我无所不用其极地迫他,答应我不将此事告知顾亚伦和大乔小乔等人。回国后,我每月回去找他复查一次,近一年多来,病情一直控制得很好。本想着过段时间把手术做掉,却不料现在横生枝节。当下他来了,估计手术台离我不远了。“上个月不是忙嘛!反正都准备做手术了,所以也就不差这一次两次的复查了嘛!嘿嘿......”眼看着某人的爆栗子就要敲下来,我赶紧转移话题道:“对了,你怎么回来了?闲得慌么?”
我才不相信他是我的守护天使或是和我有心灵感应等灵异说法。这尊神仙优哉游哉地在瑞典和叶珞乐不思蜀,好不快活。舍得回来?笑话!他看着我,眼波平静,不悲不喜:“陆昔临给我打了电话。”
“什么?!是他找的你?!那他都知道啦?”
刚刚缓和些的脑袋又凸凸地发作了。这两只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哇?又互通了多少情报呀?会不会联起手来对我不利呢?想想那不忍直视的前途,好黯淡啊!“不只是他,大家都知道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不亲自收拾你?”
白衣天使邪邪一笑,等着看热闹的雅痞模样十足找抽。这厮,你确定你的医生执照不是花钱买来的?“业界良心”跟你不熟是吧?“萧医生,你坑我不浅啊!”
一把将自己摔进床里,我绝命呜呼道。我把挂着几瓶药水的手搭在额上,很有骨气地不去看罪魁祸首。要不是现在被打上了“伤残人士”的标签以至行凶不便,我保准他赶不及见他媳妇最后一面。“自作孽不可活。苏沐言,你得接受现实。”
“仁心”医者幽幽地砸下一句话后晃荡出去了。你才造孽呢!你方圆十里、邻里八乡都造孽!基督耶稣,上帝麻麻,您收了我吧!这日子没法过啊!“现实”如此不友善,我要接受很难办嘛!话说先前那一棒子怎么没把我敲死过去呢!还有他萧祁做什么医术精湛到让我醒来嘛!倒不如去了干净呀!“对了,友情提示,下午是探访时间。”
去而复返的白大褂发扬他“毫不利己专门损人”的真我风采,立志于让本就脆弱不堪一击的我在风中凌乱得更加精神抖擞些。“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