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就说这样的话有什么不对,只是凌苏却尴尬地抿了抿唇:“那个人不是我丈夫,而且他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了。”
“不会的,他一定还会再来”,老周的目光有些阴沉,不过只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和善说,“只有这么才又铜头鱼钓,他以后馋了,一定会再来。”
不着痕迹地掩饰了一切,凌苏正在想着一些琐碎的事,倒也不曾发现。这时候念念从门口跑了进来,撒娇地扎进了凌苏的怀里。老周似乎很喜欢孩子,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糖来说:“小家伙,叫医生伯伯这块糖就是你的了。”
小孩子都喜欢甜的东西,平时凌苏又不让她吃,所以看见了糖馋得很,两只水灵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老周晃来晃去的手,却委屈着不敢伸手去拿。凌苏抱了她坐在的自己的腿上说:“抱歉,这孩子喉咙动过手术,还不能说话。”
说着又低下头去小声地问着念念:“妈妈说过,小朋友糖吃多了会怎么样的呢?”
念念可怜巴巴地又看了一眼那颗糖,才转头看向了妈妈的眼睛,虽然不能说话,却张着嘴朝牙齿指了指。凌苏搂紧了孩子说:“真乖,糖吃多了会蛀牙的,去找李妈妈给你做些其他好吃的好不好?”
孩子点着头,高兴地一溜烟跑开了,只听老周叹了口气说:“这么小就不能说话,也是个可怜的。”
凌苏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表情冷了几分,垂着眼睑说:“只要感受到了爱,就不会可怜,虽然不会说话,可是她心里,明白着呢。”
老周只是笑了笑,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大奎送他到了门口,一回来就被李姐数落了一通:“看你都交的什么朋友啊,都惹得太太不高兴了,以后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听李姐把这里当做了家,凌苏瞬间有些感动,见大奎委屈着杵在门口,又于心不忍,说:“李姐,我也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整个人奇怪得很,现在外面很多人都盯着这里呢,千万别出什么事。”
大奎心里好受了些,“哎”了一声应着,才小声地嘀咕着:“老周平时也不是这样儿的,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
荣达银行到底还是宣布了破产,紧跟着好多公司都或多或少地收到了影响,小一点的产业直接就倒闭了,实力雄厚一些的,也面临着严重的资金问题。方景天从荣达的客户里挑了一些出来帮持着,凤城的商界再一次重新洗牌,真正应了那句“顺方氏者生,逆方氏者亡”的话,若不依附,便是自寻死路,这就是方景天,跺一跺脚脚,整个凤城也要颤几颤的方景天。在方圆捉襟见肘的时候,康庄一跃成了荣达最大的合作伙伴,在荣达吃了大亏以至于没办法继续运行的今天,康庄自然也成了最大的受灾对象。慕言的办公室内,气氛一派凝重,宋哲不耐地翻了一遍桌上的财务报表,竭力保持住平静地说:“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怪不得景小姐,我会好好儿处理,给上面一个交代。”
“交代”?慕言陡然拔高了声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怎么交代?那笔钱已经是上面看在我多年尽心尽力的面子上额外多给的了,现在荣达破产了,一分钱也别想讨回来,康庄这么多的员工,你让我拿什么来继续养着他们?”
这么说来方景天拿荣达开刀并不是随意抽中的,或许一开始就已经将矛头对准了康庄。宋哲早就领略过方景天的厉害,只没想到这一次回来并没有丝毫手链,而是大刀阔斧、锋芒毕露,所以决胜之战已经打响了,就看谁的动作更快,谁的心更狠。“姐,对你来说是康庄重要还是报仇重要?”
已经两年了,他没有喊过她一声“姐姐”,现在这个时候一听,倒让慕言冷硬的心软了软。只是康庄与冤仇,她已经无从取舍了,并不是康庄对她来说有多重要,而是仇恨两个字早已经压地她不堪重负。她又慢慢地坐了回去,低低地说:“小哲,为了仇恨毁了自己的一切,不值得。”
多少年了,她才明白了这个道理,当初要不是为了复仇,她不会选择在仁德做一个护士,也就不会遇到他还有昆仑。一切因都会引起如是果,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宋哲却不信,他从来都不相信命运的安排,他总觉得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任谁也不能改变。“为了毁了方景天,我粉身碎骨又怎么样?到了地方见了凌可,也能对她有个交代。”
宋哲咬牙切齿地说着。慕言只觉得这样的弟弟真的好可怕,她知道他吃过太多的苦,却不想看到他变得如此偏执。凌可的死已经真相大白了,她是死于难产,而那个孩子的父亲却不是别人,正是宋哲自己。还有什么仇恨呢?他恨方景天,其实更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羞愧愤恨而已。无奈地,从抽屉里拿出一组照片,指着上面凌乱不堪的影像说:“沈律师是你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