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逆不道的帽子扣上来，长孙无忌气得是眼冒金星。　　他深吸了一口气，怒怼回去。　　“都是因为你祸乱朝廷，才招致幽州之祸，一切因果由你而起，你就应该以死谢罪！”

不就是扣帽子嘛，就好像谁不会一样。　　我大逆不道，那你就是一切祸乱的根源！　　你先死为敬，等你死了之后我们再算其他帐！　　好端端的一个御前议事，随着两人一言一句，直接演变成一场骂战。　　“长孙无忌你就是个没有卵的软蛋！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居然因为身家性命，企图与叛逆和解，你这个祸国殃民的佞臣，我今日要把你杖杀在御前，替天行道！”

杜如晦一声怒喝，迈步走向武官的队列，试图从李靖手中抢夺刀刃。　　长孙无忌气血上涌，抬脚就朝他的后背踢出一飞腿。　　杜如晦何曾想过自己会被偷袭，一记猛踢过去，当场摔了个狗啃泥，摔得满脸是血。　　他爬起来抹了把脸，看到那猩红的血液，再也控制不住怒意，一把抽出李靖腰间的刀刃，朝着长孙无忌猛扑。　　眼看朝堂之上，马上就要沦为一处屠宰场，李世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喝一声。　　“全都给朕住手！当朝廷是什么地方了？由得你们胡闹？！”

好好的一个御前会议，直接就变成了一场闹剧。　　以往人模狗样的官员，在巨大的压力下被打回原形，就像一头愤怒的野兽一样，试图在朝堂上行凶？　　这也太荒谬了！　　李世民一发怒，李靖立刻收拾起看热闹的心情，向前迈出几步，把杜如晦手里的唐刀夺了回来，并将他控制住。　　另外一边，长孙无忌也被牢牢控制在秦琼手中，一动也无法动弹。　　两个柔弱的文臣，在武将手中就跟小鸡仔没什么区别。　　要不是昔日的威严还在，怕不是会引起哄堂大笑。　　堂堂一国重臣，居然在朝堂上打架，也不怕闹出笑话！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事到如今还不服气，还在那边口头谩骂。　　嘴上一口一个乱臣贼子，恨不得把对方千刀万剐才算了事。　　朝会开成这样，这也算是唐朝立国以来头一遭了。　　“都给朕闭嘴，堂堂一国宰相闹到这个地步，成何体统？！”

“意见不和，就事论事就是了！何至于到相互谩骂、攻击的地步？”

“你们这也能算一国宰相？”

“就连闹市的泼皮无赖，都比你们两个要强！”

李世民怒声呵斥，直接喝骂两人。　　听到李世民说自己连泼皮无赖都不如，长孙无忌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　　他不再挣扎，冷哼一声，收拾起了身上凌乱的衣物。　　“哼！只知道扣帽子的傻货！本官不和你一般见识！”

说罢，他扭动胳膊，摆脱了秦琼的控制，走到了朝堂的一边静立在殿堂上。　　秦琼不放心，连忙跟了过去，站在长孙无忌身边，以防他再次发难。　　另外一边，杜如晦也意识到自己丑态百出，没再继续发疯。　　“软蛋一个，被个尚未束发的小儿吓得屁滚尿流，若是朝堂上都是你这种货色，大唐迟早要完蛋！”

看得出来两边都不服气，但还算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杜如晦从朝臣手里接过一方手帕，把脸上的血擦拭干净，站到和长孙无忌相对应的另外一侧。　　一场闹剧，就随着两边的情绪冷静下来，就此落幕。　　朝堂内的百官看到这里，不由集体松了一口气。　　要是闹剧继续持续下去，鬼知道朝会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们是来商议对策的，又不是来争执谁更有胆识的，更不是来争论罪行的。　　最重要的是，讨论出要以何等态度来面对即将出现的大皇子。　　这才是他们要讨论的重点。　　眼看两边都没有表态的意思，房玄龄轻咳了一声，向前迈出一步。　　“陛下！在臣看来，朝廷对待大皇子的态度，那得看大皇子入京的意图是什么。”

“若是大皇子是为爵位而来，陛下不妨下旨，满足大皇子殿下的所求就是了。”

“若是大皇子是为控诉陛下没有父子情分，对他不公。”

“就当是听殿下吐苦水了，敷衍一次又何妨？”

“事情还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臣觉得不妨先听听大皇子的述求，再做定论也来得及。”

眼下，朝廷和幽州的关系虽然已经到了冰点，但也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单看幽州那边对大唐的态度，他们还是有所克制的。　　这就意味着这事儿还有可谈判的余地，还没到兵戎相交的地步。　　没看李玉这次上京，就连护卫都没有带多少吗？　　这说明他不想跟朝廷彻底闹掰，也在顾忌着朝堂的态度。　　“房爱卿说得有几分道理。”

李世民把目光从杜如晦和长孙无忌身上收回来，若有所思地道：“就怕李玉入京所图不小，他要是要求储君之位，那又当如何处置？”

“陛下多虑了。”

接话的是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的目光投射过来，这个刚阴了别人一脚的顶梁柱，不紧不慢地道：“没有文武百官的支持，大皇子哪来的底气去争储？就算您愿意妥协，还有我们这些大臣呢，他别想得到储君之位！”

就连杜如晦也附和道：“臣也觉得大皇子并非是为了储君之位而来，其他的臣都不怕，怕就怕大皇子旧事重提，会挖掘陈年往事，臣怕真让他把真相挖掘出来了，在场的诸位一个都逃不掉，以大皇子极端的性格，他绝对能做得出来。”

此话一出，不光是李世民。　　长孙无忌、房玄龄、萧瑀等一干重臣，全都面色大变！　　这句话就好像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一样，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到当中。　　就宛如开启了一个不该打开的盒子，让一干人等集体失声。　　“如果真的是为了挖掘陈年往事，那确实是该提前做好准备了。”

这一次，就连长孙无忌也没有反驳杜如晦的话，甚至还主动迎合杜如晦的说辞。　　看来这其中，怕是有不少猫腻啊。　　就是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们忌惮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