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植物人。”
顾小可的身体在发颤：“几年了？”
“五年。”
“五年？”
顾小可震惊地看着他，“是他莫名其妙失踪的那一年？”
纪修远没有应声，但沉默已经是默认，气氛一阵死寂，病房里只听得见心电图冰冷的声音——滴滴滴。“我告诉过你，我头疼，是因为五年前的一场车祸。”
隔了许久以后，纪修远才缓缓开口，“我当时跟他在一辆车上。车祸之后，我是轻微脑震荡，有了头疼的后遗症。而沈嘉言……”他闭上眼睛：“成为了植物人。”
“难道说……”顾小可的眼眶里全是眼泪，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那天，我等着他，要跟他扯结婚证的那天……”“没错。”
纪修远的声音既近，又远，“车祸，就是那天。”
“我以为那天我被抛弃……”顾小可紧紧地攥着裙子，嗓子全哑了，“其实是……车祸？”
“是。”
“这五年……他一直在这？”
顾小可看着病床上的男人，无数情绪全都糅在一起，梗在心口，是难过，是自责，更可怕的，是愧疚。愧疚自己的心在这五年里，已经深深爱上了纪修远。“那么你……”顾小可看着纪修远，“一直知道我跟他的关系？”
纪修远沉默许久，点点头。“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顾小可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怪不得你赔本在我身上砸投资，给我资源，给我钱，恨不得把最好的物质都给我，是因为你在赎罪？”
纪修远说：“是。”
“原来我一直想错了。”
顾小可一手抹着泪，一手扒着墙站起来，“我以为你是因为间接害死我妈愧疚，想补偿我，原来是因为沈嘉言。”
她扶着墙站起来，踹掉恼人的高跟鞋，提起烦人的裙摆，走到了沈嘉言面前。他的脸一如当年一样，清秀好看，却又苍白，虚弱，无力，因为长期在床，肌肉已经开始萎缩。还是五年前在桃花里为她套上戒指的男人，却又不是。“这几个月。”
纪修远说，“嘉言的病情一直在恶化，他的情况已经不适合转院，于是我找来最权威的医生团队，可是没用，没有丁点好转，反而心电图，呼吸机全都用上了。”
“对不起。”
顾小可看着沈嘉言苍白的脸，“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误会你了，对不起。”
又是一阵沉默。“纪修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顾小可直直地看着纪修远，眼泪还是像落串的珍珠似的，各个全都往地上掉。纪修远只是沉默。所有的纠结在顾小可心里，好像都疏通了般。顾小可抹着一脸的泪水，哑着嗓子，像是在看纪修远最后一眼：“再见。纪修远。”
她走了。“小可。”
肖允要追上去，却被顾小可一手推开。他正要再追上去，却猛然看到纪修远宛若阎王的脸。“呵呵。”
肖允却丝毫不怵，“纪先生，我这是一报还一报。”
“一报还一报？”
纪修远冷笑。“如果不是你有心破坏。”
肖允笑，“我还跟顾小可那傻妹在一起。”
“这倒有意思了。”
纪修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当年是我逼你签的合同，是我逼你接受我给的商业资源？现在大摇大摆回到顾小可身边，摆出一副痴情的姿态给谁看？你不过就是想利用顾小可，再从我手里榨些钱。”
“纪先生真聪明，不过总是在顾小可身上栽跟头。”
肖允笑笑，“是啊，只需要接近顾小可，让她爱上我，您就会自然而然地找上门来，摔些钱让我滚蛋。这么简单的生财之路，谁会轻易放过……”纪修远眼神阴冷。“哈哈。”
肖允哈哈大笑，“纪先生真是用心良苦，不过我真的搞不懂你，既然这么爱顾小可，干嘛拼命推开她？就是因为你的好哥们儿是她前未婚夫？就因为跨不过心里那道坎？哈哈哈，还是因为怂吧，你怕。”
纪修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怕你跟顾小可在一起后，你的好哥们儿醒了没法交代，毕竟顾小可是他的未婚妻。”
肖允笑，“但你更怕一件事，你怕沈嘉言跟顾小可重逢以后，顾小可会头也不回地抛弃你，会重新投入沈嘉言的怀抱，你怕顾小可根本不爱你……唔！”
纪修远狠狠一拳头揍在肖允脸上，愤怒难平：“闭嘴。”
“被我说中了……”纪修远拧着肖允的衣襟，恶狠狠地看着他：“我让你，闭嘴。”
肖允仍然挑衅地笑。纪修远手一松，肖允就坐在地上，他抹了把脸上的血，似笑非笑地看着纪修远：“怎么样纪先生，这次又打算给我多少封口费？”
“你是想诈我的钱？”
肖允笑笑：“就看纪先生这次给我多少钱的好处了。”
“肖允，可能你搞错了一件事。”
纪修远擦擦手上的血。肖允紧了紧眉毛。“你以为把资产都转移到国外，我就搞不了你对吗？”
肖允忽然脸色讪讪：“你什么意思。”
“不对，我说错了，就你口袋里那几个钱，怎么谈得上是资产？”
纪修远拿起被顾小可扔开的外套：“你海外坏死的资产一大堆，想要借壳套现，犯了不少法，现金流还出了大问题，所以才胆子大到想诈我的钱。”
“你……”肖允脸色苍白，“你做了什么。”
“可能别人以为破产了是最坏的结果。但不是。最坏的结果是永世不得翻身。这个操作程度要难了点，不过你犯法不少，都不用我刻意陷害。”
纪修远笑笑。纪修远走到病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看了肖允一眼：“提醒你一句，保持手机畅通，来自海外国税局的长途电话，漏接了可不太好，毕竟以后要进牢，先当个表现良好的金融犯，没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