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奸臣。不过,李侍郎也是朝中唯一对自己还算友善的人。想到这里,沈不归决定,摘掉奸臣帽子,先从认同自己的人开始结交吧。沈不归正在思索间。酒菜陆续送上来,摆满一桌。沈不归把酒倒上。李侍郎看沈不归心事重重样子,一副老大哥口气劝慰道,“今日之事,你莫要放心上,百姓顾小家庭,朝堂考虑整个国家安危,立场不同。”
“老人家也不是全然无理。但主战,实是无奈之举。朝堂上,反对之声强烈。民间更是怨声载道。”
沈不归全无食欲,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精光,嘴角却挂着淡淡苦笑。“啪!”
李侍郎把筷子一拍桌子,大义凛然怒道,“无知!摩海乃弹丸小国,竟敢一再侵犯纠缠多年。今日流血,是为了他日平安,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没有强大的国家保护,哪里来的安康。”
“知我者,李兄也,来,我们边吃边聊,此酒乃聚仙山,仙泉所酿!”
沈不归给李侍郎斟上酒,热情地招待他吃酒。“李侍郎,也只有你理解我的苦衷,咱俩干一杯!”
沈不归端杯敬酒,李侍郎一饮而尽。沈不归却放下杯子,叹口气,“可惜啊,当今我朝,能有几个李侍郎一般的血性男儿,铁骨铮铮。”
“哼!堂堂男儿,腰扭的迎风摆柳,一点骨气没有,膝盖软得只会下跪求和!我大庸威何在?”
他一番慷慨之词,说到了沈不归心里。这个时代,达官贵人之间,男风盛行,清流一派更是推崇牛车出现,以柔弱为美,涂脂抹粉,娘里娘气,怎么振朝纲。还一味粉饰盛世太平,岂不知,大庸表面看似国泰民安,实质上却体弱多病,只是某些大臣讳疾忌医而已。“当今圣上,英挺神武,相信会改变社会风气。”
沈不归又给李侍郎斟上满满一杯,自己那杯酒都没咋动,一步一步套话。“难!”
李侍郎撇一下嘴角,又压低声音,“崇文抑武多少年,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改的!国内禁玄铁多年了。你管着这事儿,你不最清楚了。”
沈不归表示认同地点点头,心里却升起警惕。“没有铁,拿什么铸造武器打仗,可不就要人上!”
李侍郎又是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历朝历代,国家一旦动荡,受害者势必是百姓!”
沈不归说着,用下巴示意李侍郎,看下面。万香楼一楼大厅中间小戏台子上,有一群衣衫破烂的人,在拉弦唱戏。“……忠臣孝子人人敬,佞党奸臣留骂名。各位看官老爷听分明,且听我唱上一段,上古第一奸人屠降(匠)城!”
一段话说完,紧跟节奏的弦子声拉起。“……这奸贼,年方十七,手提一柄丈余银枪,率数万大军,冲进降城……一时间血流成河,横尸遍野……”“简直是一派胡言,我让人抓了去!”
李侍郎一听,就火冒三丈。这戏曲一听就是影射瑞玄帝登基那年,十七岁的沈不归帅兵镇压匠城反贼。据说,他封死城门,拒绝谈判,直接杀人,光人杀了半月,才杀完。大庸至今无叛乱发生,沈不归却落得个屠城恶名。“无妨!撑得住皇上赞誉,也要挨得住他人诋毁,”沈不归好似并不放在心上,垂眸,视线自上而下,津津有味地看着下面唱曲儿。心里却琢磨着,怎么利用舆论,改善当下不利局面。比起直接取自己性命,舆论宣传诋毁才是最可怕的,如同前世网络暴力一般,舆论黑你时间长了,众口铄金,你洗都没法洗。正在此时,去取衣服的家仆敲门进来,两手空空,神色很异常,“大人!”
“怎么回事儿,你拿的袍子呢?”
沈不归也喝了酒,玉面染上绯红。沈府家仆欲言又止,一脸为难地让开身体,“还是大人自己选吧!”
沈不归和李侍郎不明所以,抬眼望去。“……”只见门外,七八个俏丽婢女。每人双手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放着一件男式袍子。“大人,女婢奉命给您送衣服御寒!”
齐刷刷地排成一列,口径一致,声音响亮,阵势甚是壮观。如遇惊雷,沈不归瞪着眼睛,惊诧地愣在当场。“大人,下雨天凉,这件靓蓝色绫锻袍子,是我们潘美人特意给大人做的,让女婢伺候大人穿上。”
“大人,要说关心您,还是我们柳姑娘,知道大人喜欢青色,特意做了这件石青色宝相花缂丝锦袍。女婢给您试试!”
“大人,我们季美人说,人不如新,衣不如旧,这件雪白直襟长袍你以往最是喜欢,季美人差女婢给您送来。”
……一下子来了七个!婢女跟主子一样,都挺会说,个个都不是省油灯。说话间,还都准备进来给他换上。吵吵嚷嚷地让人头大!“停!都给我站好了,谁也不许动!”
沈不归冷汗直流,这袍子他敢穿吗,要么他七件都穿上,要么一件也别穿。不然,穿哪位的,都得罪人。再说,那一件袍子,都够寻常百姓生活一年的费用了。不怕狼一般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府中有这些女人在作,他还洗得清吗?“沈兄艳福不浅啊!”
一旁,李侍郎调侃一句。再说,这么大阵仗,早引来其他客人注意了,小声议论起来。“原来是沈侍郎啊,难怪!美女如云送衣服,京城头一份。”
“嫉妒没用,先说你养得起吗?沈钱罐那不是白叫的!”
“大贪官,奢靡成风!”
听到这些议论,李侍郎端起茶碗儿,掀开盖子,掩于茶杯后的脸上,嘴角微微翘起。几个婢女看着沈不归,不知该如何是好,此时楼下正好传来唱曲声,“……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屠尽无辜万条命,贪官污吏……”“我去抓了他们!”
李侍郎也听到了,气愤地站起身。“且慢!”
沈不归伸手做了一个阻止的动作。“沈兄弟,不能再任他们猖狂下去了!”
一场酒喝下了,两个人关系都近了不少,“谢李侍郎给我打抱不平!”
沈不归一抱拳,然后转身,对外面婢女道,“把这几件袍子给下面几位唱戏的送去。回去照实复命吧!”
“大人!”
沈不归一瞪眼睛,几位婢女暗自噘嘴,又不敢反驳,转身领命而去。处理完这个小插曲,两个人也无了饮酒兴致,逐起身作别。看着走在前面的李侍郎,沈不归觉得李侍郎这个人可交。突然又想起一句话,一个人没有缺点,其实,就是最大缺点。身处满是权术和阴谋的朝廷,还是小心为好。沈不归好奇地运用起了读心术,他眼底微诧,居然没有声音,读心术失灵了。门口,两个人拱手作别,李侍郎有些醉意,被府上马车接走。邢铁问他去哪儿。沈不归想起府上女人,觉得与其回去,还不如查查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