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看着那些娇艳美丽的花儿，这些花朵和文凤玉一样，美则美矣，却有剧毒。在文凤玉的眼里，他们的存在可有可无，一旦没了用处。死，就是他们唯一的下场。乱葬岗，就是他们唯一的归宿。被野狗野狼啃食殆尽，就是他们的命。他们心中不甘，可天命难违。他们生而为奴，这就是他们的命啊。可如今，暗卫要亲手了结明心的性命。他…不愿意。他，下不去手。他，迟疑了。“是，奴才领命！”

暗卫悄无声息的现身，又消无声息的离开。空气里，没有残留他的气息。仿佛，他不曾存在过。暗卫没有回头看文凤玉一眼，也没有多余的话。他的嘴唇动了动，又似乎没动。开口为明心求情吗？呵，真是个笑话，异想天开的笑话。身为暗卫，可以冷血无情，但不能无知天真。这是暗卫的大忌。明心得了应允，简单收拾了行囊，就出了宫。她没在长安城逗留，租了一辆马车，直接出了城门。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条隐秘的小道上。暗卫出现在马车的面前，挡住了去路。“大川，你怎么在这里？是小姐出了事情吗？”

已经有很久，没人叫暗卫的名字了。他差点忘记了，自己有一个名字，叫“大川”。大川一时恍惚，木然的摇了摇头。“大川，你偷偷来送我吗？你赶紧回去吧，小姐身边离不得人。而且，小姐的性子你应该清楚，若小姐知道你偷偷来送我，会杀了你的。你放心好了，小姐答应让去别庄休养。等我服用了解药，再过两三个月，我就能回到小姐身边侍奉了。”

大川还是不言不语，依旧摇了摇头。明心的脸色变了。直到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大川，你来…杀我？小姐命你来杀我？为什么？为什么啊？小姐她明明应允我，让我去别庄养伤，待伤好之后回去侍奉她。小姐她…明明应允了我。为对小姐忠心耿耿，为了小姐，我甘愿身中毒素，甘愿毁容…我，是一个还有用处的奴婢啊！”

这一回，大川点了点头。当死亡逼近的这一刻，明心怕了。试问，这天下的人，谁不惧怕死亡？“明心，小姐要你死，这是小姐的命令！你应该早有准备才是！明心，交出解药，小姐说解药是精贵的东西，低贱奴婢不配服用。小姐说，她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明心，不要反抗。你清楚的，反抗无用！”

明心站立不稳，从马上跌落。她颤抖着手，从怀里取出药瓶，递到大川的面前。“大川，生而为奴，是我们的错吗？是我们的命吗？”

明心泪流满面，黑纱已被她扯下，任由自己这张丑陋的脸暴露在空气里，暴露在大川的面前。她已经无所顾忌了。她的命都没了，还在乎一张丑陋的脸吗？只是，她的心，到底不甘啊。大川伸出手，他的心里滋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冲动，好想摸一摸明心那布满伤痕的脸颊。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张脸不丑，一点儿也不丑，还是如往昔清秀。他的心，被一根羽毛轻轻的划过，生出疼痛和怜惜。这一刻，他并未隐藏自己的情绪，将自己完完全全暴露在明心的面前。“明心，我曾对你说过的话，可你不听，不信啊。那个人能说出那番话，或许，她并未说谎。”

“那个人吗？呵，她说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