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见识,太不可思议了。她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呢?谢惜蕊说:“又春,在外人面前,你跪我,我是你的主子,你是我的奴婢。这是你的不得已,也是我的不得已。私下里,你我身份平等,因为在我看来,人本来就生而平等,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你可以叫我‘姑娘’,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我不会生气,只会心生欢喜。因为,你我之间的关系,是伙伴,是朋友啊。来来来,别愣着了,快坐下,咱们一起嗑瓜子,聊八卦。快说说,长安城里的世家大族,哪家的大臣又被夫人戴绿帽子了…”当然,刺杀任务不算失败,他们没找到下手的机会。谢惜蕊的身边有高手保护,明面上是禁卫军,暗里是热火阁的暗杀者。即便势力强大的文府,也不会轻易和热火阁这种江湖势力交恶。这一点,身为文府嫡女的文凤玉岂会不知。至于谢惜蕊说的那些话,大川和明心默契的没有如实禀告,也没再提起,仿佛他们不曾听见过。只是,他们不愿意承认,无数个夜晚,他们仍隐匿在黑暗里,那些逆天的话突然就在脑袋里冒了出来,一遍又一遍重复。明心一时失神,就在这个瞬间,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很快就丧失了感官。呵,原来死亡的感觉并不痛苦,也不痛啊。死就死了吧,若有来世,盼望自己能有好命,不要投胎成奴为婢。只是,心…实在不甘,心…实在恨到痛啊。皇宫。太后娘娘的寝殿。大川跪在地上,身子笔直,面目表情,眼无波澜,像个不悲不喜、无情无欲的木偶人。“回禀小姐,明心已解决,尸体扔到乱葬岗。奴才亲眼看到野狼野狗啃食了她的尸体。这是解药,她还没来得及服用!”
夜色暗的不成样子。在郊外一处悬崖边的洞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明心悠悠转醒。她摸了摸怀里,解药不在了。说失望,也不觉得有多失望。倒是难过,多少有一点点。她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坑坑洼洼的粗糙感,哪怕在黑夜里,看不见丑陋的脸,也可想象那是一张令人作呕的脸啊。这张脸,算是彻底毁容了。她的脸,重新戴上了黑纱。是大川为她戴上的黑纱,那个男人,到最后还是心软了。总算,捡回了一条性命。她这是…重新活了一回。明心坐起来,洞里阴冷潮湿,她点燃一堆柴火,借着亮光,这才发现刚才躺过的地上有一个包袱。明心的心,在这黑暗又冰冷的夜里,变得温暖了。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干净的男装,一包碎银子和一张纸。纸上只有两行歪歪扭扭的字:走的越远越好,别回头。如果有一日,你路过某地的乱葬岗,望一眼,因为那里将是我的归宿。愿来世,你投胎在好人家,安乐一生。两月之后的一日,在长安国和香国的边界小镇,寒烟圣女的马车里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呵,是你啊!”
“寒烟圣女,许久不见!奴婢在这里等您十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