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宏突然执起倾城的小手,顺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把她揽在怀里:“倾城你这般深明大义让我该如何理解才好。”
这么说你是不会嫉妒也不会埋怨了,耶律宏的心中顿时凝结了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他虽然握着她的手,将她搂在怀,却总是觉得如此的力不从心。夜深,耶律宏独自在许衡的房门前踱着步,来来回回之间脚步也凌乱着,正如同他现在纷乱如麻的心,最终他还是敲了敲许衡的门:“许太医。我能进来么?”
许衡打开门,看着深夜来访的耶律宏,一脸疑惑:“太子请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许衡看着一脸阴霾的耶律宏,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许太医,有红花么?”
“有的,太子索要有何用。”
许衡听闻这味药瞬间就警觉起来。“你说呢?难道这药还有别的用途?”
那冰冷的语气令人头皮发麻。“太子,若是有这个需要,也应该在下先行把脉,再看是否需要用药。”
“好,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阻拦,但是药必须先备下,我在这等你,快去熬药吧。”
耶律宏眯着眼眸望着许衡:“你不要想骗我,是不是红花我一闻便知。”
许衡一边在门口熬着药,一边略微回首望着脸色阴沉的耶律宏,心里不安起来,他犹疑了半天还是把话问出了口:“在下可否知道是要对谁用药。”
“倾城”耶律宏低着头阴影挡住了他的眉宇,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许衡的心顿时揪紧了,这是怎么了?“你好奇?”
耶律宏低沉的声音缓缓的传来:“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我不是好奇。”
许衡冷笑了下:“我是困惑。”
“哦?此话怎讲?”
“以前的你无论做何选择都是不会选择伤害她的。”
许衡专注的扇着火,火苗仿佛在他的眼眸中点亮了光。“以前的我?”
耶律宏看着许衡的背影,嘴角扬起的笑是如此的悲凉:“许太医,人是会变的,唯一不会变的只是那些根深蒂固。”
过了片刻,许衡端过那碗粘稠的药汤:“药好了。”
许衡看了看眉头紧锁的耶律宏,将那碗药推到耶律宏的面前:“太子还需要检验一下么?”
耶律宏看着那浓稠的液体,心里有无数的波涛翻滚着,他还是端起了那碗苦涩的药汁:“走吧。”
这一路是这么的漫长,耶律宏见倾城房间的灯还亮着,他站在门口踌躇不前,许衡看着他僵在半空的手:“太子你何必为难自己呢?”
“谁?”
倾城的声音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门开了,倾城望着夜深到访的两人:“怎么了?”
她那温暖的神情此时却刺痛了耶律宏的双眼。“没事,只是把把脉,倾城去床上躺好。”
许衡的眼眸不敢直视着倾城,生怕她看出什么端倪。看着倾城躺在床上,许衡正在帮她把着脉,耶律宏把那碗药放置在桌上。片刻,许衡走至耶律宏旁边,对着他耳语着:“我向你保证倾城没有身孕,你不必要她喝下这碗药,你想想,若是你对她说出这药的目的,你该伤她伤的多重啊。”
“不劳许太医费心,有些话,是时候要讲清楚了。”
倾城看着低声细语的二人,便撑起身,靠在床栏:“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耶律宏与她凝眸相对,他端起那碗药走向倾城:“倾城,把这个喝了,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突然许衡的声音传来:“耶律宏,你要想清楚,她根本就没有喝下这个的必要,你到底在耿耿于怀些什么?倘若你真的在意,那当初你何必执意要她留下。你这样做,只会伤了她的心。”
倾城看着耶律宏颤抖的手:“这是什么?”
“这是红花。”
耶律宏如实相告,没有半分的隐瞒:“倾城,你不愿做我的皇妃,是怕你有了名号就等于诏告了天下你背叛文无双,到时候他的心就会更加怨恨你,你不嫉妒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你当真以为你们相见那一夜发生的事我不知道,我早早的埋伏在庭院,我的心受着何等煎熬,这些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可是我不能容忍你再怀上文无双的孩子,即使没有,我也要阻绝所有的可能。”
耶律宏凝视着她黯淡的眼眸:“你能说出口,事实不是这样的么?”
倾城愣愣的望着耶律宏,她觉得她的眼里应该凝结着泪花,可是当酸胀感袭来,她的手指拂过眼角却是没有一滴泪,泪真的已经流干了么?“耶律宏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她的心里那苍凉的感觉袭来,倾城只觉得自己陷入了寒冬,冰冷的气息包围着她,她都快要窒息了。倾城冰冷的触碰着那温热的碗时,只觉得自己被灼烧了一般,她的手僵直在那里,她凝视这耶律宏,声音绝望又苍凉:“也对,是我把你想的太豁达了,有几个男人能真心实意的接受别人的孩子,我还天真的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为了证明我的心在这里,我甚至把我最爱的孩子亲手交给你,而你呢?既然如此介怀,当初又何必做了这么多让我感动的事,说了这么多让我动容的话,我真的以为你耶律宏是真的对我好,真的不介意。我原本以为我是可以信任你的,我以为你是可以依靠一辈子的男人。看来,是我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上天从未给过我重头开始的机会。”
倾城从耶律宏颤抖的手中接过那碗药:“如果这碗药真的能隔绝一切,阻绝所有的悲伤和记忆,我愿意。”
倾城将药一饮而尽,她苦笑着,将碗放在耶律宏依然僵硬的手里,一只手捂着胸口的位置:“耶律宏,这下你满意了?这样你就高兴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么?那如刀绞般的疼痛会是我心中永远的伤,我会铭记曾经一个男子他话如刀锋,否定了我所有的努力。”
耶律宏愣着神,望着他手中的空碗,他没有想到倾城真的会把药一饮而尽,他突然醒悟,他对倾城做了多过分的事。他这是怎么了,他的心也疼痛起来,那个空碗一下掉落在地上,破碎的样子,像极了他们心中的裂痕,他慌张的看着眼中布满血丝的倾城,他是如此的怕失去她,而今却如此残忍的剖析着她的内心,刺痛了她心底最软弱的地方,他一把抱过倾城,喃喃的出口:“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倾城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想让我们能一切重头开始,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心里有没有我,倾城,你知道么?我不能失去你,是我不好……”倾城只觉得自己的额头开始密布着细汗,她的腹部开始有了抽搐了感觉,虽然她的心更疼痛,但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让她睁不开眼,她不想让耶律宏看到自己的脆弱,她一把推开耶律宏,随后便低着头,蜷缩着身子:“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快走。”
她只觉得自己就要没有力气了,她背过身,蜷缩进被子里:“我不想看见你,你快走。”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飘渺而虚无。耶律宏看了看她略微颤抖的背影,心里抽搐着,他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推不由的退了好几步,他的双手攥拳,那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他爱她,可是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而偏执,深深的伤害了她。“对不起。”
耶律宏缓缓的转身看了一眼早已在门外的许衡,便也不在说些什么,跟了出去反手关了门,看着清冷的夜空,他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耶律宏,你好好看看她,她已经为了你做了很大的让步,为何你还要这般的伤害她,难道看到她鲜血琳琳的伤口,你就不会心疼吗?我不知道你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但是我坚信,你一定还爱着她,不然你不会这么偏执的想把文无双赶出她的记忆,有些记忆是永远挥之不去的,强求只会两败俱伤。”
许衡不再说些什么,消失在夜幕里,耶律宏就坐在倾城寝室的长廊里,望着那紧闭的房门,久久没有离开。倾城辗转难眠,渐渐的小腹也不那么痛了,她坐在床侧看着地上破碎的琉璃,还是起身下床,收拾起来,一个不小心滑划破了手指,鲜红凝结,倾城把手指噙在口中,血液的腥咸之气,瞬间就充斥开来,倾城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她不知道这是在笑自己傻,还是在笑自己天真,她只知道一段还未开始的未来,就这样被扼杀掉在寂寥的黑夜里,现在念双也不在身边,她还有什么呢?就这么一颗破碎的心,就那么一副空虚的残壳,她真不知道这还有什么好。她坐在木椅上,趴着看那摇曳的烛光,她的心也随着摇摆着,朦胧之间她仿佛看着文无双的身边站着耶律月儿站在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上俯视着遍体凌伤的她,文无双冷着眸子:“倾城,现在的你幸福么?”
那烛光猛然跳跃了一下,便熄灭了,燃尽了么?夜已深,但是倾城却没有丝毫的困意,反倒越加清醒了。她坐在屋内,望着一室死寂,耶律宏坐在长廊,看着一片清冷,注定一夜无眠,触目凄凉多少闷。耶律宏在门口看着那扇门紧闭了一夜,这一夜他的心中感慨万千,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的画面,那蒙蒙亮的天际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温暖反而更清冷了,突然耶律宏发现那扇门打开了,他急忙走去,看着倾城的眼中的苍凉,他想说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了,他伸出手,却又攥成拳,如此纠结的情绪。倾城看见耶律宏下意识的便关上门,她背靠在木门,渐渐滑坐在地上:“你还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