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明明只隔了一扇门却感觉离他那么远,他低垂着眸子:“不要躲着我。”
“耶律宏,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既然你不相信我的心,又为何要绑住我,一遍一遍的折磨着我的心,耶律宏你知道么,曾经我真的以为你的包容会给我另一个开始,曾经我以为你的爱会为我筑起一面坚固的围墙,我知道你对我好,你为我付出了很多,我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现在是你亲手粉碎了我的希望。耶律宏求求你放开我吧。”
耶律宏僵硬的站在那里,他的心里只觉得一阵麻木:“放开你?放开你好让你和文无双重归与好么?倾城,这才是你心中所想吧。”
他的拳握的更紧了:“现在才想我放开你,没这么容易,倾城,我提醒你一下,别忘了你和文无双的孩子还在我手里。”
耶律宏愤怒的将拳击打在禁闭的木门上,门页也随着耶律宏的拿下撞击,剧烈的震动了下,倾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被那沉闷的撞击而颤抖着。她死死的抵住门,嘶声裂肺的声音是如此的绝望:“你走……”耶律宏的拳终究还是无力的顺着门栏滑落,他紧蹙的眉宇间凝结着无数的愁苦,他不知为何自己会说出那样的话,他禁闭着眼,往事幕幕,终是不知如何回转,他愣愣的看了看那扇阻绝了他们的门,还是决然而去。倾城是那么无力的靠在门背上,那种浑身气力被抽离的感觉充斥着她整个身体,倾城颤抖的伸出手,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脸却没有一滴泪,那冰冷的触感提醒着她,时至今日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倾城现在只感觉连心都虚无了。倾城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呆坐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的四肢已经麻木了,她的心都那么的冷,即使门外已经洒落了一地的阳光,室内也有光影斑驳,她还是觉得如此的寒冷,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消逝着,突然喜乐声,欢呼声,锣鼓声惊天的传来,她才从臂弯中抬起头,她艰难的扶着门,支撑起自己空虚的身体,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阳光明媚的仿佛刺痛了她的双眼,她不由的抬起手臂遮挡住着刺眼的阳光,她如着魔般的扶着长廊的柱子往大门外缓缓的移动。果然,门口的一片艳红充斥了整个街道,倾城倚在太子府外的木柱上,看着远远走来的迎亲队伍,喜乐声是这么的刺耳,百姓夹道欢迎着:“你们看啊,多么浩大的迎亲队伍啊。”
“是啊是啊,你们看四皇子多么的英姿飒爽啊,身骑白马多俊朗。”
“你们看月儿公主来了,一袭红衣多美,你们看啊,公主正对着我们招手呢……”倾城看着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迎面而来。文禹城正骑着他的黑马走在最前面,对着百姓招着手。而耶律月儿身着华贵的嫁衣,正站在花车上,对着正在欢呼的百姓招手,她的笑是那么的明艳。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经过太子府的门前,文禹城隔着迎亲的队伍望着倾城,他看着面色苍白的倾城失魂落魄的轻倚在门柱上,不由的心揪紧了,她这是怎么了,为何时过两日她会如此的憔悴,可是现在的场景他却无从询问了,文禹城看着看着只觉得她离的越来越远,倾城自是知道文禹城在看她,便硬挤出一丝笑容,却不知道这抹微笑是有多么的苦涩,队伍不停的往前走,倾城在文禹城的眼中渐渐只剩下一个小小身影,文禹城不由的叹息起来。执马向前,今天就要离开了……耶律月儿经过倾城的时候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如何也不相信自己此时看到的倾城会和前两日见到的是一个人,现在的她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憔悴,她站在花车上,愣了神,可是她又何尝不是一个牺牲者,她为何还要为别人担心,如今的局面都是她自己的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她的耳边回荡着父皇的话:“月儿,你是我们齐国的公主,即使心有不甘,也要保持微笑,风光大嫁,从今以后你就是文无双的皇妃了,他是你的天,你要想尽办法让他正视你。”
对啊,她才是文无双的皇妃,即使你是他的最爱又能如何,现在我才是胜利者。耶律月儿扬起美丽的笑容,以一个胜利者的姿势高高的站在花车上,凝视着目光空洞的倾城,她笑的更加灿烂了。倾城,我说过我会站在你不可及的高度上俯视着你的可悲,你看,现在的你是多么可悲……倾城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她看着耶律月儿那胜利者的神情,还是冷了心,她已经失去了一切,彻底的失去了,她只觉得若不是自己倚在木柱上,连支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支撑多久,她真的很累,望着远去的和亲队伍,渐渐的只剩下了一片红,可是耳边的喜乐却没有一刻的停歇,她痛苦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让这些声音继续扰乱她的心。突然她的手被一个力道给拽开了,那些刺耳的乐曲又冲击而来,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她红着眼,看着抓着她双手的耶律宏:“你松手……”“怎么,看着这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又伤心了?看着这华丽的场景而文无双要娶的新娘不是你,心很痛吧。倾城,你好好看清楚。”
耶律宏一把拽过她,让她站在街道的正中,逼视着她看着远去的迎亲队伍,他从后面牵制着她的后脑勺,让她转不了头:“倾城,认清这个事实吧,文无双迎娶的是我的妹妹,齐国的九公主,不是你这个身在异国,却心心念着他的人,或许用不了多久,文无双就会彻底忘了你,到时候,你还能拥有什么?记忆么?倾城,你别傻了,最后记忆也会随着遗忘你而消逝到一文不值。”
“耶律宏,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的残忍。”
倾城颤抖的声音中有着浓浓的绝望。耶律宏掰过她的身体,死死的凝视着她:“残忍?倾城我只是让你看清这个事实,对你最残忍的其实是你自己。”
倾城只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支撑下去的力气了,四周的红艳都仿佛在和她灰暗的绝望做着强烈的对比,周围喧闹的人声,乐曲声,好像都在嘲笑她的脆弱,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袭来,压的她都要喘不上气了,她只想逃离这里,可是却迈不动步伐,她无力的声音绵软而柔弱:“对不起……”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耶律宏迅速的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惨白的小脸,终究是一阵无奈,可是经历过了这么多的事情,耶律宏的心底也渐渐明白了,爱一个人有多深,记忆就会有多深,那种根深蒂固的感觉,他感同身受,他又何尝不是在对自己残忍呢?“许太医,她怎么样了?”
耶律宏看着昏迷中的倾城,心急万分。许衡缓缓收回把脉的手:“并无大碍,只是过度疲惫,加上部分心理暗示,昏迷过去了,稍作休息应该很快会醒来的。”
许衡看了看耶律宏同样疲惫的眼眸:“太子,你去休息一下吧,别熬坏了身子。”
“没事,你下去吧。我在这儿陪着她。”
耶律宏的眼眸中布满了血丝。他执起倾城的手,把她冰冷的小手放在嘴边,用嘴哈着热气,就那么凝视望着她:“倾城,你快点醒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已经降临,可是倾城仍然没有醒来,耶律宏痴痴的望着倾城,突然倾城的眼眸睁开了,耶律宏见她睁开那双大眼睛,但是目光中已经没有了神彩,也没有焦距,只见倾城目光涣散的望着床顶……耶律宏轻轻的唤她:“倾城?倾城?”
倾城只是缓缓的转过头,略微的看了他一下,又痴痴的望着床顶,无论耶律宏如何唤她也没有任何的回应。耶律宏望着如此的倾城不由的慌了神:“你怎么了,你看看我啊,你就是怪我,怨我也回应我一下啊。”
耶律宏紧紧的握住倾城的手,他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他的声音中带着哽噎:“倾城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啊,你打我,骂我怎么都好,你不能这样不理我。”
耶律宏激动的起身捧着倾城的小脸,与她对视着:“倾城,你是故意不理我的是不是?”
耶律宏看着她依旧涣散的眼眸,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重击了一般,那种沉闷,压迫,疼痛,罪恶的感觉统统袭来。是他把倾城逼成这样的,如今的他不能承受现在的结果,他的心里在经受着煎熬,那种绝望,失落又疯狂的情绪一直存在与他的脑海,他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捧住她的小脸,将自己的额头碰在她的额头上,他的指尖冰冷,他不敢用力,那分明的指节都在颤抖着:“对不起,倾城,对不起,求求你和我说说话,哪怕就是小小的回应我一下,倾城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这样对我太残忍了。我求求你……”她这是给他的惩罚么?耶律宏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温热的泪滴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指略微了动了动,她缓缓的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指肚缓缓的擦去他的泪,眼中有着浅薄的雾氲,但是始终没有是神彩,她紧闭着双唇,她的沉默像是皮鞭一般狠狠抽着耶律宏,虽然没有声音,确实那般硬生生的疼痛。